慶昭帝為了堵住這些人的嘴巴,真可謂下了血本。公主都可下嫁寒門,那麼你們這些世家,還想越過皇族不成?於是接下來的指婚便順理成章了,果真就叫他促成了兩三對。
唯有南家的嫡子十分囂張,被指了一個寒門女子後,答曰:“啟稟陛下,我南家祖訓,南家子孫,自當敬愛妻子,不得納妾,就算是貴妾也不行。”把那女子氣得直哭,慶昭帝瞪著眼睛,卻發作不得。
歸晚低笑:“這南家公子倒有幾分意思。”
陸時也覺得好笑:“你說南止期啊,他是南家二老爺的長子,整一個愣頭青,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歸晚點頭,卻是突然想到,慶昭帝最不願看到的便是世家之家聯姻。現如今的做派,正是忌憚世家的緣故。正如林千夜之所以能一躍成為右相,也是因了他根本不是真正的林家人。那麼,她現在的身份是沐家嫡女,慶昭帝會真的放任她和林千夜成親?
這個念頭一起,她就覺得荒謬,管他同不同意呢?反正她與林千夜也不可能成親,煩惱這個果真多此一舉。
那邊慶昭帝被當眾駁了麵子,自然是下不來台的,但是跟蘇止期這個愣頭青計較,又失了身份,正在尷尬,隻聽得一個軟綿綿的聲音道:“陛下,臣妾看了半日,也未曾見到臣妾那位侄媳婦啊,她是哪一位呀?”
慶昭帝暗自鬆了口氣,岔開了話題:“來人,去看看沐歸晚在何處躲懶,叫她出來見見狄妃。”
狄妃?歸晚突然覺得心底發毛,莫非,今日小宴的主旨除了亂點鴛鴦譜,還有棒打鴛鴦?
“微臣沐歸晚見過狄妃娘娘。”歸晚合了手中的香木扇子,微微下拜。
“好孩子,不必如此多禮。”狄妃和顏悅色地瞧了歸晚半晌,轉頭對慶昭帝道,“陛下,您看,這孩子不止好才情,相貌亦是端莊,跟我那侄兒,臣妾越看越像是一對璧人。”
狄妃,是斫琴世家老祖宗的幺女,因彈得一手好琴,十分受陛下喜愛,她現在口口聲聲說沐歸晚是她家侄媳婦,竟是對歸晚之前要退親的話置若罔聞了。
歸晚笑眯眯地,無所謂地搖著手中的香木扇,十足的紈絝形容:“微臣多謝狄妃娘娘誇讚。隻是不知,娘娘的侄兒是哪位?”
狄妃笑道:“到底是女兒家,臉皮薄。我家侄兒,不就是你未來的夫婿狄希晨麼?怎麼,他不曾跟你提起過我這個姑姑?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歸晚摸了摸鼻子,訕笑道:“娘娘恕罪,微臣不認識您家侄兒。”
有人想要笑,這個沐歸晚,委實能氣死個人啊,不知道狄妃的侄子是誰也就罷了,竟說不認識自己的未婚夫?
“可不又是胡說?希晨正是清遠書院的琴藝教習,正好是教的你們這一屆吧?”狄妃自作主張地當她是害羞了。
歸晚四處逡巡了下,抓住了一個同是清遠畢業的士子:“顧師兄,是這樣嗎?”
被喚了顧師兄的士子有些尷尬:“確然如此。”
歸晚十分心虛:“可巧,我琴藝課一節都沒趕上。”說到這裏,她放低了聲音,似是自言自語,“那個便宜未婚夫原是我的夫子,若做了夫妻,豈不是亂 倫麼?天哪……太惡心了。”那聲音不高,離得近的人自是一字不漏地聽到了。
“撲哧”第一個笑出了聲的是南家的那個愣頭青南止期。狄妃的臉一下子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