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也不穿外衣?”他捏捏她的鼻子,寵溺道。
侍女們見狀都悄悄退了出去。
“我不穿女裝。”那口氣怎麼聽都是無理取鬧。
“她們準備的衣裳不喜歡嗎?”那分明是她之前最喜歡穿的顏色,式樣考究,衣料更是不必說了。
她笑了笑:“右相大人不知道嗎?無宗無廟,無名無姓,無子無嗣之女,需著男裝,以示孑然一身,福禍自擔。”
無宗無廟,無名無姓,無子無嗣?天下間,誰沒有宗廟祠堂,誰沒有姓,誰又沒有名?除卻了孤魂野鬼,哪一個活生生的人會沒有這些?這分明是一些宗族放逐罪人時所用的最重的懲罰呀!一個不被宗族所承認的人,一個沒有名姓的人,他會比孤魂野鬼可憐百倍,傳聞這樣的人,死後連地獄都去不得,隻能隨風飄蕩,永不超生!
原以為她身著男裝不過是為了好玩,隻是為了風雅!沒想到她是在自我放逐。她為什麼要給自己判了這麼重的罪?
“薇兒,這是什麼意思?”他眯起眼睛,抬起她的下巴,叫她望向他。
她在笑,笑得眼睛彎彎的:“我原本,就沒有那些東西。”
她的笑容總是如此,天真而明媚,這個笑,卻叫林千夜的心底緊了一緊,不其然想起從前她緊緊地抱著他,縮在他懷裏,嚎啕大哭的樣子:“來人,去沐尚書府上,幫她拿套衣裳。這樣可好?”後麵的那句話顯然是衝懷裏的小人兒說的。她的倔脾氣一犯起來,可能就真的不穿衣服在這坐一整天。
“嗯,右相大人最好。”她皺了皺鼻子,拉著他的袖子軟軟地撒嬌,待做完這個動作,她又是怔了一怔。
“從今日起,你就住在右相府。”他本來就是這般打算的,原本是想循序漸進,用那些文書把她拖在這裏,看來還是太慢了。
“我不!”她嚇得欲從他懷裏蹦下來,卻被他扣住了腰,動彈不得。
“地上涼。”沒有了那寬大的衣袍,他才發現她瘦得可憐,纖細的腰似乎隻要一掐就斷了,易了容的臉上也帶著淡淡的蒼白。沐家是怎麼回事,不過是短短四年,就把他的小東西養成了這幅樣子?
她當年的偏執有增無減,她再這樣下去,真能毀了自己。他的寵物,還是放到身邊看顧著更穩妥。
“我才不要住這裏。”她仍在掙紮。
“不想要那個位置了?”他涼涼地威脅。
她果然不敢再動了,隻是恨恨地嘀咕:“林千夜,你是個大壞蛋。”
林千夜勾了勾唇:“剛剛是誰說我最好的?”
“你聽錯了!”
在林千夜這裏輸了一局,歸晚十分不服氣,是以,從尚書府搬到右相府的動作就有點大,鍋碗瓢盆,衣裳鋪蓋,桌椅床榻,屏風琴架,那架勢像是要把整個尚書府搬過去。
紅塵失笑連連:“恐怕現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的府上多了一名嬌客。我看那架勢,再係上幾根紅繩,叫上幾個人敲鑼打鼓,就可以媲美十裏紅妝了。”
十裏紅妝?想起這幾日小東西總是旁敲側擊地打聽他未來的妻子會是誰。林千夜亦是覺得好笑。他從未想過要娶妻,但是,如果那個人是她的話,應該也不錯吧?
無宗無廟,無名無姓,無子無嗣嗎?她成了他的妻子,是不是就會重新為他穿上女裝了呢?
“所以說,還是她的身世有問題嗎?”他沒忘記叫紅塵出來的目的。
“她的親生父親並不是辛漸,而是風氏現在的家主風無樾,風無樾是風綠衣的親哥哥。”
她是亂 倫的產物,以她的心性,以她對辛漸的慕孺之情,怎麼可能接受這樣肮髒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