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說便不願說罷,這般做派,一點都不幹脆,歸晚卻不曾被落了興頭:“既是如此,為何不將她迎娶回家?”
這麼一問,林千夜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神色之間竟是難得的認真:“喜歡她,便該把她迎娶回家嗎?”
“那是自然。”歸晚一臉看怪物的神情,“右相大人,你不會連這個也不知道吧?哪個女子願意沒名沒分地過一輩子呀?”
他頗認真地道:“她有未婚的夫婿呢?”
“雖然有些難辦,右相大人未必沒有辦法。”歸晚很不負責任地給他出主意,“要是她不喜歡她的未婚夫就更好了,你就有機可乘了。”
“唔……”他笑得頗為愉悅,“她倒真是不喜歡那個未婚夫。”
歸晚笑眯眯地道:“那便皆大歡喜了。隻要右相大人出馬,她的家族定然會退親的,誠然,做表麵功夫這種事,右相大人深諳此道。”是以,就算他逼著人家退親,也不會有人說他半句不是。
“隻是她現在既不漂亮,也不賢淑,怎麼辦呢?”
“厄……”歸晚咽了咽口水,欲哭無淚,“右相大人深人雅致,眼光自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不能比的。”她方才說了什麼?如花似玉,賢良溫婉?正好林千夜看中的人這兩樣都不符合,這不是生生地落了人家麵子嘛?真是禍從口出哇!
她把頭低得極低,一副說錯話的神情倒叫他哭笑不得。
“小笨蛋。”他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她這幾日的形跡,他豈會不知情?總之是在背後盡力詆毀他就是了。原本他倒想戲她一戲,是以,說到娶妻一事,他便明裏暗裏都指著她,想見她手足無措的樣子,沒想到,平日裏還算聰慧的她竟是一無所覺。
她就這般篤定他不會喜歡上她?
歸晚這一上午過得艱深無比,那些折子文書她昨日一鼓作氣都批了下來,是以今日其實也沒什麼事了。可惡的林千夜,抓了她陪吃早飯不說,他在樹蔭下納涼,憑什麼要她陪著?經曆過早上那詭異的對話之後,她更是坐立難安了。
好不容易熬過兩個時辰,不等林千夜說出什麼話來,她就已迅捷地竄出了尚書台。
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正等在門口,她一下子撲了過去,差點沒有眼淚汪汪:“蘇蘇……”一副被人欺負慘了的委屈模樣,叫尚書台的官員連連搖頭。
蘇蘇十分配合地抓了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心疼道:“主子,你昨日又不曾回府歇息,定是沒有睡好,咱們回府好好睡一覺吧!”
歸晚卻是連連搖頭,不肯配合:“晴光正好,卻要回家睡大頭覺,好生無趣。”她望向縮在一旁的小丫頭,“甜兒,京城何處有跑馬的地方?”
甜兒本來懨懨的,聽歸晚這麼一說,頓時生機勃勃:“我知道我知道,南郊就有一個。公子可是想打馬球了?我去叫澤雲他們。”
歸晚大笑:“知我者,甜兒也。”
“不許,甜兒,你不要慫恿公子胡鬧。”蘇蘇擺出一副老媽子的架勢阻攔,“你知不知道公子每次玩得多凶險?”話音未落,她卻是看著不遠處的人皺了皺眉。
對麵嘻嘻哈哈地走過來一群少年,相隔了十來丈,就停住了,幾個人推了一把一個十七八歲的清俊少年,便笑嘻嘻地站住了。
那位少年上前小跑了幾步,走到歸晚麵前,十分有禮地問好:“沐師姐。”
歸晚笑了笑:“你我算是同輩,不必多禮。”想到還是占了他一點便宜,不由得笑得眼睛眯了眯。
少年十分欣喜地道了聲是:“沐師姐,今日下午和明日都是休沐,我們準備給幾位被下放的同年踐行,明日午時,請沐師姐到清雅樓一聚。”他說的雖是再平常不過的邀請,但那雙發亮的眼睛,微微泛紅的臉頰,明明寫著的是興奮。
“多謝相告,明日我會準時赴宴。”
楚鳳鳴不料她會答得如此幹脆,略為靦腆地道:“如此,我先告退了。”說完便急急跑向那堆正在擠眉弄眼的少年,還不忘朝歸晚揮了揮手。
“早知道我就不多此一舉了。”說這話的人分明是陸師兄,“大熱天的還累我特地跑一趟。”
他調侃道:“歸晚,以前向你示好的男子總是叫你捉弄得狼狽不堪,何以,這個楚鳳鳴,得你另眼相看?”
此話一出,尚書省的官員們都放慢了腳步,支起耳朵。這楚鳳鳴傾慕歸晚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他在放榜之日說的那番話,更是叫人喜歡他的磊落。可是,他再招人喜歡又如何?尚書省的官員更偏心右相大人。右相大人看上的人,怎能被人搶了去?
歸晚搖了搖手中的扇子,輕笑道:“或許,那樣純潔美好的少年,叫人分外不忍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