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邊上置了一架水車,引了活水在側,水聲潺潺,花木森森,讓人見之忘俗,兩人也不由得暗暗點頭。明律不經意間打量,突見那濃翠掩映的山石之間藏著一抹鵝黃。
楊君安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大笑:“原來蕊夫人還藏了一個寶貝。”
躲在山石之間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纖細的身形已經現出稚嫩的曲線,精致無暇的小臉隻有巴掌大,紅豔豔的唇微微嘟著,長長的睫毛愛困地一頓一頓,飄落的山茶花瓣落了一身。
花園裏的精心安排的春遊圖固然賞心悅目,細細品味卻有故作姿態之嫌,乍然見到這個躲在假山後麵打瞌睡的小女孩卻是讓人覺得新奇有趣,她那毫無作偽的姿態更是渾然天成,嬌憨得惹人憐愛。
蕊娘亦是錯愕:“我說怎麼沒見到人,原來是躲在這裏。”
“她也是這園子裏的姑娘?”明律似是不能置信。
蕊娘含笑點頭:“這孩子最是聰明伶俐的,什麼東西一學就會,隻是不肯用功,三天兩頭地躲著管教媽媽們,今日竟然躲到這裏偷懶來了。”語氣中卻隱隱有著得意。
那少女似乎被人擾了好眠,換了個姿勢,隨意綁著的兩根辮子晃蕩著打到了臉上,人也跟著醒了,看到眼前的人驀地瞪大了眼睛,那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烏溜溜地轉著,像受驚的小兔子,特別有趣。
明七公子似受到蠱惑般:“就她……”
楊君安沒有漏掉那個少女臉上一閃即逝的驚喜,原以為是發現了個天真的可人兒,沒想到也是個有心計的女子。
隻是明七公子未落的話音卻被一個聲音打斷:“哇……月姐姐殺人啦,花娘救命啊。”那聲音如同玉珠落盤,清脆甜糯得直滴到人心上。
少女那楚楚可人的眼底閃過一絲嫉恨。
蕊娘仿若未覺,將少女推到了明律麵前:“她叫拾宴,爺親自取的名字。”姑娘們的名字是不便告知外人的,隻明律看中了她,自是例外。
明七公子卻望向隔著那個聲音的一堵圍牆,似是呆住了。
“看來,蕊夫人藏的寶貝不止一個啊。”楊君安了然地笑。
蕊娘捂嘴笑道:“那哪是什麼寶貝,簡直是小祖宗。虧得花姐姐隻照顧她一個人,卻比我帶了這十幾個姑娘還要費心百倍。”
“蕊夫人,這個寶貝我們見不得麼?”他問得溫和,卻是不容置疑。
蕊娘為難:“不是我有意藏私,而是她比不得園子裏的姑娘……”
拾宴烏溜溜的眼睛閃呀閃:“你們是說薔薇妹妹吧?她是我們爺的掌上明珠,比起她,我們這些人可都是魚眼珠子了。”
“拾宴。”蕊娘輕斥,拾宴吐吐舌頭。
“小姐不在,你叫她也沒用,這是小姐吩咐的。小薔薇,乖乖的過來,我保證一點都不疼。”小月笑的像大尾巴狼。
“你騙人。”清糯的聲音明明白白地述說著不相信。
楊君安拉了拉好友的衣袖,取笑:“怎麼一個聲音就讓你如此失魂落魄?”
明七公子搖頭了搖頭,若有所失:“這聲音似哪裏聽到過。”不過,她絕對不可能在這裏的。
“蕊夫人,帶我們去見見這位姑娘可好?”楊君安提議。
“請公子見諒,此事我無法做主,得問過爺才行。”
殊不知她越是推拒,他們就越感興趣。楊、明二人不管不顧地衝到了那圍牆的門口,恰恰跟一個衝出院門口緋裳少女擦肩而過,驚鴻一瞥間隻看到那雙似乎倒影著漫天星辰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