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娉本來沒什麼,可聽他一問,忽然有點委屈,想到剛才蕭王妃的為難,更是要落下淚來,不由得澀了聲音,低聲道:“……隻是見大哥久也不來,有些擔心。”
“我想娉妹的姨家是景候府莊家。妹妹這樣去怕是不方便,就替妹妹置辦了些東西,也方便妹妹使用。”東方熠說著,指了指站在遠處的兩個小廝打扮的小子,一個十歲左右的小丫頭和他們手提的物件。
惟娉知道這是買給自己的,不由得又急又憂,靦然道:“讓大哥操心已是不對,還要大哥破費……”
話未完,東方熠溫聲打斷她道:“錢是你哥哥給的,事也是他交待的,我不過是跑了跑腿。”
再推辭就小器了,惟娉縱有滿腹的話也不好再說,隻好謝了東方熠。這時良王妃賞的東西也送到了,隨車和東西而來的還有個伶俐的十六、七歲的丫頭。那丫頭低著頭走到惟娉麵前恭敬行禮,溫聲道:“奴婢名叫桃紅,原是王妃身邊的三等丫頭。王妃把奴婢賞給了娘子。自此奴婢就是娘子的人啦。”說著,跪地給惟娉磕了個頭,然後站起來,恭敬地立在一邊。
惟娉細打量這丫頭。見她窄條臉,細眉細目,小嘴巴,一頭烏丫丫的黑發梳著雙抓髻,髻上環插著兩圈碎白的珍珠花,穿著粉紅的襦衫和白細布長裙。穿著和長相都很普通,看著也就是個無關緊要三等丫頭。可惟娉知道這是王妃不放心,派來監視自己在的,哪有送了人卻不送賣身契的?手握著賣身契,不怕棋子不聽話。惟娉心裏暗歎,麵上卻笑得溫和,柔聲道:“去把他們叫過來吧。”
桃紅躬身行了禮,立即小跑著去把東方熠新買來的人帶了來。兩個小子一個眉目清秀,細高條,一個濃眉大眼,壯壯實實的,一見了惟娉都行了禮,口稱娘子;小丫頭還太小,不知道叫人,隻縮在人後麵,大眼睛裏含著兩汪淚,憋著粉紅的小嘴,想哭又不敢哭,怯怯地看著惟娉。
惟娉看著女孩,心裏又憐又愛,讓潘紫輕輕拉她到麵前,柔聲問她多大了,叫什麼,住哪裏。小丫頭怯怯地抬頭看了惟娉一眼,卻不敢回答。
東方熠溫和而威嚴地說:“娘子問話要答。”
女孩這才低聲一一答了:今年九歲了,沒有名字,也不記得家裏在哪,有什麼人。聲音清甜動聽,話也說得伶俐,看得出是個聰明的。
東方熠在旁解釋說人牙子本要把這女孩賣到青樓,他看著可憐,才多加些銀子買下了她。惟娉見女孩粉嫩可愛,賣到青樓長大了定是老鴇的搖錢樹。現在買下她,倒是避免了那悲慘的命運。
她心裏憐惜,語氣就更溫和。“那你以後就叫杏粉吧,跟著潘紫姐姐,缺什麼,要什麼就跟她說。”
女孩在潘紫的示意下,給惟娉磕頭謝了賜名之恩。自此女孩就叫杏粉。
那兩個小子,壯實的十五歲,賜了名叫鬆實,高挑的十六歲,叫了柳逸。惟娉有意試桃紅,就讓桃紅安排行李。
桃紅立即叫鬆實和柳逸把車上的東西搬到馬背上,空出車來,又擦拭了車內的靠座,整理了錦褥等物,請惟娉上坐,請潘紫陪坐在車側,她自己恭敬地立在車下,意思是跟車步行。東方熠見桃紅進退有度,指揮得當,不禁暗暗點頭。對於王妃送這些東西過來,東方熠心內不解,卻極有風度地沒有問。
一時收拾停當,一行人向城中行進。這樣,惟娉進京時就帶了兩名男仆,三名女仆,良馬二匹,華車一輛;馬上駝著各色布匹綢緞,車內還有黃金百兩,白銀百兩;加起來夠中等人家嫁女的嫁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