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連銘都一直待在大理寺裏,看上去是一副忙得焦頭爛額的樣子,而南宮昀,自然也不會主動地去質問他。
畢竟事實已經明白地擺在眼前,李長歌確實將監國重任交給了連銘,而連銘自己也沒有前來解釋,那麼,還有什麼去質問的必要呢?
觸到他冰冷的目光,連銘似乎有點不自在,又像是有點困惑,而南宮昀隻是冷冷地掉過頭去不再看他。李長歌在上車的間隙瞥到了這一幕,眼底掠過一抹了然。
挑撥離間,是對南宮昀這種疑心太重的人最有效的方法。她確實指定了連銘為監國人選之一,隻不過在說服連銘的時候,用的卻是南宮昀的名義。
她惟妙惟肖地模仿了南宮昀的筆跡,甚至還偽造了一枚南宮昀的私章,這兩樣都是憑借前世的記憶完成的。用來對付南宮昀的心腹,再合適不過了,畢竟他的私章,不是什麼人都能見到的。而通過這一點,也更加確定了連銘和南宮昀之間的關係。
其實這並不是事情的關鍵,連銘固然是完全相信了,但李長歌接下來又安排了很多事情給他,把他整個人幾乎是綁在了大理寺,讓他根本沒有機會和南宮昀碰麵。
既然連銘以為是南宮昀舉薦了自己,所以他不會想到要主動去告訴南宮昀這件事。
而南宮昀,在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了事實後,又發現連銘對他“避而不見”,原本三分的懷疑很快就會變成確信無疑。而他本身疑心太重,性情又十分自傲,麵對這樣的背叛,隻會按兵不動伺機報複,絕不會直截了當的問個清楚。
憑心而論,這隻不過是個非常簡單的謊話,之所以會收到如此效果,完全是因為她準確地把握住了這兩個人的性格。
這也是她迫不及待要啟程的原因之一,中間間隔的時間越短,謊話就越不容易被拆穿。
十六名強壯的宮監將步輦抬起,浩浩蕩蕩的隊伍便離開了皇宮,往出城的方向去了。步輦雖然華麗舒適,但並不適用於長途跋涉,起初用它隻不過是為了體現皇家威儀罷了,到城外自會更換馬車輕裝上陣,以求在約定時間到達葵丘。
挑開厚重的氈簾,看著大開的宮門離自己越來越近,李長歌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寂寥之感。
這是父皇留給她的宮,也是他托付的天下,當她再回來的時候,一切是否會依然如故?
有個聲音在心底響起,宛如歎息:不會的……
眼前朱紅的宮牆仿佛活了過來一樣,像是鋪天蓋地的血,一如記憶中的慘烈。看來這座皇宮是注定要經曆一次血洗,才能在廢墟之上重建新的天地。
隻不過,那個肩負重建重任的人,會是她嗎?
終於要踏出複仇的第一步,南宮昀,請你好好的睜大眼睛看著吧……李長歌的手指微微收緊,想象著手中扼住的,是命運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