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皓痕治理不力,在部落危難關頭,未能出兵相助,為保全他曾為首領的麵子,下昭自裁了事。
部落的水,渾濁一團,能委以重任的人,極少,澹台部落信任首領,竟是個異性之人,澹台部落沒了澹台皓痕,自是任沐千尋擺布。
夏風蕭蕭,部落一日好過一日,當初一戰,當年樁樁件件,漸漸不為世人所提及,那血淚,那變故,皆是化作了塵埃。
夏國與青葛部落,親密的,幾乎融為一國,交界處,早已沒了守衛,兩國百姓,隨意來往,互通產物。
百姓更知,沐千尋撫養了眾多孤兒,不論貴賤,皆是收入陣營,教授功夫,視為心腹,仁慈之名,由此傳開。
三年後的深秋,部落長大婚,普天同慶,紅綢鋪滿了整個宣王宮,映紅了一方天地。
聞言,當初沐千尋之子,生於疆場,在兩軍交戰之際,不幸為賊人所傷,性命垂危,後,幸得怪神醫之子鬼逸所救。
三年來,終伴其左右,鬼逸欽佩沐千尋的治國之道,沐千尋欽佩他獨絕的醫術,二人,漸生情愫。
而慕宥宸,曾今恩愛到羨煞旁人的原配夫君,卻因著難以忍受官場的繁雜,一心向往瀟灑自由的平淡生活而與沐千尋漸行漸遠。
一國之君,他國皇子,本就不被那深深宮牆所容,如今,百姓也皆是稱讚罷了。
深秋的月,格外的淒清明亮,紅綢,隨風,肆意飄搖,淩銳殿外,無人看守,生怕攪了後殿的安寧。
殿中,奢華無比,金銀玉器鍍之,那紅燭,足有小臂粗細,蠟淚,掛滿了蠟身,搖曳著柔和慘淡的光。
偌大的宮殿,靜謐一片,全然不似喜房該有的氛圍,踏踏的腳步,空闊,冷心。
圍著紅紗幔的圓形床榻,坐著一對身著紅衣的新人,神情淡然,瞧不出喜悲。
修長的玉指撫上那張傾城絕豔的麵龐,濃濃的脂粉,觸指柔膩,鮮紅的唇,揚起的笑,都是淡然的意味。
眸色,沉澱了不少,深沉不至底,回眸盼兮,望著身旁之人,伸手,撕掉那麵皮。
“新婚之夜,一生,隻此一回,不想頂著主子的皮囊度夜,你可介懷?”
“有何好介懷的,你不是她,就算頂著皮囊,亦不是她,與我而言,本就沒有差別。”
語氣淒涼滲骨,消瘦的隻剩一副骨架的身軀,坐著,似乎都在左右搖晃,笑意苦澀。
草兒垂首,自嘲到:
“是啊,我們都不是真的自己罷了。”
三年前,為幫沐千尋擺脫那君主的枷鎖,助他們脫離廟堂,她上演了一場假死,而後,她是她,世上卻再無草兒。
既擔下了南宮部落,注定了一生操勞,脫不開那瑣碎政務,那索性,解了他們的疑難,掌管這部落,又何妨。
這一切,她本該一人承受,是苦是累,都隻是她一人的罷了,可鬼逸偏偏要摻和進來,一留,便是三年。
今日,是她的大婚之日,今日過後,她再沒了尋求愛的權利,其實,她早已沒了尋求愛的權利。
打從那片瘴氣林中,遇見了赫連卓凡,同他糾纏,鬥智鬥勇始起,她的情路,便已斷……
從視如仇敵,到默默感化,動了心,卻又死了心,錯就錯在,他聯南宮踏雪之手,害了南宮沫,那時,他們便是注定再無法風雨同舟。
她放了他,他不知所蹤,直至她的死訊傳出多日,也仍未見他,那時,她就知,他是她的過去了,隻是一段殘破醜陋的記憶了。
她不願念及,念及他們的過去,她不願提起,提起曾有那麼一瞬間,她對他的期許……
她的情,她未言說,連沐千尋,也死死瞞著,就如同,她這一生,對情愛之事,從未涉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