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變化讓陳家不少老仆人感到詫異,卻也深深地欣慰。
是啊。老爺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做女兒的,又怎麼可以夜夜笙歌,日日尋歡呢?是該拿出一點女兒的姿態來了。
梳妝打扮一番,摁掉幾個催促電話,正欲出門的陳雪琴被老管家喊住。
“有事兒嗎?”陳雪琴姿態還算尊敬地問道。對於這個在自己出生前就在陳家打理生活起居的老人,陳雪琴並沒擺架子。
“老爺請您過去一趟。”陳伯姿態恭敬地說道。他本不姓陳,但在陳家呆久了。便在陳老爺的意思下改了姓,算是陳家家臣了。
“嗯,好的。”陳雪琴心頭突起一個疑惑,父親這時候不是應該休息了嗎?忽然叫自己做什麼。
要知道,以往陳雪琴隻有早晨才能跟父親說說話。今兒忽然被父親主動喊過去。她有些茫然。
畢竟,哥哥說過,父親的身體狀況不好,最好不要長時間打擾。現如今有資格見父親的人實在少的可憐。除了哥哥親自挑選的幾個仆人之外,連陳伯也不能接近。自己雖說能接近,大部分時候卻是在哥哥的陪同下聊天。而陳家的那些集團元老,更是好幾年沒能見上父親一麵了。
唉,也不知父親的病什麼時候能好,難道真會一輩子臥床不起嗎?
陳雪琴滿腹疑惑地來到父親的房間。房內有些昏沉,透著一股濃濃的中草藥味。陳雪琴早習以為常,隻是靜悄悄地來到床邊,坐下,輕輕握住父親那張滿是皺紋的手掌,柔聲道:“父親,我來了。”
床上的老者微微睜開眼眸,努力囁嚅著嘴唇,卻是一個音節也無法發出,他渾身上下都無法動彈,想做出什麼動作也不太可能。唯一能做的,便是麵部那抽搐且扭曲的表情。
“父親,您要說什麼嗎?”陳雪琴迷惑地說道。
老者努力點頭。
陳雪琴心中略有些歡喜,父親可是許久都不曾有這麼激烈的反應,不由安撫道:“父親您放心,哥哥找了最好的醫生給您治病,您很快就能下床了。”
老者也不知哪兒出問題,在聽見陳雪琴這句話之後,麵上的表情愈發激烈了起來。渾濁暗黃的雙眼更是左右旋轉,似乎想告訴陳雪琴什麼。
陳雪琴更是莫名其妙,見老者的表情越來越激烈,她一麵安撫父親,一麵微笑道:“父親,您是在擔心我嗎?放心吧,哥哥會照顧好我的。”
熟料她話音一出,老者的身軀甚至想爬起來一般。讓人十分詫異。
“父親您別激動。”陳雪琴有些慌張,忙不迭按住老者,柔聲說道。“父親您好好休息,我總是會陪著您的。哥哥也是。我們一家人會開開心心地生活在一起。永遠。”
老者聽見陳雪琴這番話,激烈的掙紮卻是停止下來,麵上掠過一抹黯然之色,唇角微微囁嚅,卻終於什麼都說不出口,隻是緩緩地閉上眼眸,陳雪琴見父親神色黯然,暗忖:“也許父親是擔心自己不能再起床,所以很痛苦很遺憾?沒關係啊,我會一直照顧您的。”
又跟父親閑聊了一會她的生活趣事,見他反應實在冷淡,陳雪琴隻好無趣地告退。
她走後沒多久,男子便出現在他身邊。
陳逸飛緩緩坐下,見男子滿麵驚懼警惕地盯著自己,微微笑道:“有用嗎?”
老者卻無法回應。
“花了好幾個月把消息傳到外麵,讓陳伯通知雪琴進來。甚至掃清了我安排的障礙。可你又知不知道,陳伯的忠心,從來都是對我母親的。你?隻是替代品而已。”陳逸飛替老者理了理被子,緩緩道。“你信不信,即便你現在能開口說話,然後使勁兒往我身上潑髒水,雪琴也不會聽你的?把事實告訴她嗎?你能嗎?你敢嗎?讓她知道她的姑姑姑父被她的親生父親殺害?”
“在床上躺的這幾年,你就真的沒考慮過放棄?”陳逸飛臉上的笑意緩緩收斂起來,目光冷厲地掃視老者幾眼,說道。“別再試圖做無謂的掙紮,不是警告,也不是威脅。隻是善意的提醒,你這麼做,對雪琴沒任何幫助,隻會讓她未來的人生充滿黑暗與痛苦。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