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藍兒!你在哪兒?還好嗎?”剛一進洞,溫默涵著急的呼喚出來。
“唔!”雀翎藍像被人勒住了脖頸,悶哼一聲。
“你終是找到我了……默兒,你還是沒變,執著到跟自己拚命。”洞內傳出一個老者的聲音,卻很是平靜。
溫默涵聽出草陽公的聲音,哀怨的搖頭:“若不是施蠱將普通蟲子裝成蠱蟲遍布山林引誘走你的守陣之物,讓你改變了注意力,若不是我們明處佯裝無知暗中以蠱跟蹤血跡找到你灑遍了血液的惡陣之源,是不是直到我死都再見不到你了?先生,趁一切都還未後悔前,放了藍兒吧。”
誰知暗洞之中默然良久,才隨之傳出老者的話:“默兒,有日子沒見了,你怎變成了這樣?為了一個女人竟什麼都不顧了。”
溫默涵臉色隱晦,卻夾雜著失望,他壓抑著怒意說:“是我失算了,若不是你裝病騙我,我是無法相信貫道一那瘟狗竟能誤殺了你……一切都結束了,你何必還要再活轉過來?就讓我以為你死了於己於人不都更好?”
“嗬嗬,默兒,何必說這傷感情的話?再怎麼說老夫是好生待過你的,隻是那時你多好,我們在同一條路上齊頭並進……”
“住口!若不是你騙我、利用我,我怎會與生父刀劍相向?若不是你一直誤導我,我怎會做出這麼多傷天害理之事?溫伯尹待我的好,不也是因為我是爹的骨肉,所以你們要讓我們父子自相殘殺嗎?你們真的好殘忍……”
“等等……”敬麟這一來二往的完全聽不出門道,問:“這糟老頭到底是誰?你和他早都認識?”
溫默涵臉上竟露出一絲難以言說的委屈:“他就是救回我的人,認回我的人,給了我第二次生命的人……草陽先生!”
“他就是皇上口裏常常提起的草陽公?!就是那個自願隱退不問世事的高人?他為什麼會……曾經每次聽皇上提起他都是心生安慰的啊!”敬麟有些崩潰了。
“嗬!安慰?那是我們都以為他真的死了!他若沒有如今這一遭,那才真是該安慰的。”溫默涵冷哼一聲,不再理會敬麟,又沉聲對著暗處說道:“先生,事到如今何苦還要垂死掙紮?這次的事我一直隱秘辦理,並不曾向外界透露一絲半點,若是你現在放棄我不會再追究。倘若你不嫌棄,願意回來與我同住,讓我盡些孝道,也可了了你一生膝下無子的遺憾。”
黑暗裏一時沒了動靜,似乎他心下有些鬆動,溫默涵緊張等待,雀翎藍還在他手上,千萬不能出事啊!
終於,裏麵出了聲,草陽公並未回答溫默涵的話,而是顧自講著自己的故事:“三十年前,伯尹十五歲,十分聰明,先帝太後像待清王爺一樣待他。溫丞相是我命中貴人,在他的提攜下,我從小小縣丞步步為營,進了京城。一直以來溫丞相都是我最尊敬的老師,我們聯通一脈,更是看著伯尹自小長大。有一日先帝壽辰,我犯了忌諱,太後憤怒要將我問斬,伯尹卻使了小計不僅將我救了下來還逗趣歡喜了大家……此後,我不僅繼續幫著溫丞相,更是和伯尹交情甚篤……香紗是個好女人,可她不屬於伯尹,伯尹卻還是娶了她,愛護著她。為了香紗溫家必須從了清王一線,隻是他心中怎可不知清王每每看他那恨不得千刀萬剮的眼神?伯尹知道有朝一日當溫家被利用完,清帝位置坐穩後不會甘心香紗的下嫁,他愛香紗愛到了骨子裏,必定會拆了伯尹的家!那時的清帝疑心極重,怕臣子功高蓋主短時間內已然殺了幾人。伯尹自知不能坐以待斃,要保全溫家必須有足夠的勢力,可是他找錯了同盟,他居然和遊僧四子牽連到了一起……遊僧四子啊,何許人也?那根本就是披著佛家黃袍的衣冠禽獸!他是整個悲劇的始作俑者,若不是他這個罪魁禍首,伯尹怎會落得最後橫死的下場?他算到了最後還是中了清帝和遊僧四子的圈套……所以,我們就是死也發誓要他們不得善終!”
“所以你們就利用我來報複?你們明知我爹早知道我的事卻還要我親手害死他?那麼我呢?我與你們又有什麼仇恨?為何要對我如此?!”
“因為你是唯一可以要清帝生不如死的人!因為你分明記得弄瞎你雙眼的人!因為你是他的兒子,是唯一可以讓他心如刺痛的人!你的出現和打擊可以讓他的精神崩塌,這比直接殺了他要過癮的多!伯尹受了那麼多的煎熬,他也要一報還一報!”
“所以……你們對我的好,全都是假的嗎?”溫默涵徹底失望,縱然什麼都知道,卻被親口承認了還是滿心揪痛,是連一點兒思念都不給機會了麼?
暗處又沒了動靜,良久,草陽公才開口:“默兒,原諒我,我曾真的將你當自己的孩兒一般照顧,你那麼聰明,那麼自傲,我是真的喜歡你。可是,我答應過伯尹,他的仇不能不報……默兒,你可知我做了這個決定時有多矛盾多痛苦,如今你又一次這麼迫切的出現在我麵前,我居然舍不得下手了……若是不見,便不回憶、不思慮,殺了誰都無謂。可是現在的你,就像我救回時一樣,這麼孱弱,這麼憂鬱……好,我不會殺你,就當你是我的孩子,但這兩個人必須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