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展的準備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韓恩的一個同門師姐幫助她策劃，最終把地點定在了離市中心較遠的一家當代美術館裏。雖然交通不方便，但是當代美術館在圈子裏也算小有名氣。
一天下課的時候胡教授站在她麵前，關心地問，“畫展怎麼樣了？”
“快了，15號，到時還要老師賞光。”
老頭爽朗地笑起來，拍拍她肩膀。她跟著他往辦公室方向走。
他給她在飲水機裏倒了杯水。
“有個事，你看看行不行。”
“老師請說。”
“我們係的張教授和他一個朋友，李宗明老師，你估計也聽說過。”
韓恩點點頭。學院派的泰鬥級人物，拍賣會上的常客。
“他們剛做了兩幅新品，想借你的畫展公眾。你看願不願意？”
她呆愣著，像是沒聽清他的話。
“不願意？”
韓恩搖搖頭，又點頭，“謝謝老師，謝謝。”
沒有名氣，沒有後台，也沒有大範圍的宣傳。她的畫展本身注定就是個大冷門，可一加入名家的新品，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這還不夠明顯嗎，他們在提拔她上位呢。
老頭又笑起來，“到底還是孩子，這樣就被嚇到了？
對了，別忘了幫我和你爸爸問個好。”
韓恩點點頭，“我會的。還是要謝謝您。”
“強脾氣，要是願意讓你老爹幫你，哪還要用到我。”
她抿著嘴，但笑不語。
他歎口氣，“好了，去吧。”
“老師再見。”
久不露麵的祁飛宇終於和她聯係。在她下午出學校的時候，發現他的奔馳就停在學校招牌的前麵。
她開著車正要去接小樂，遠遠就看見了他的車。
她在門口停下，對他按按喇叭。
電話響了。顯示：祁飛宇。
她猶豫了一下，想下車，但看見他在車裏模糊的臉，還是接了。
“下課了？”他問。
“恩，來之前怎麼不和我聯係。”
“哦，要去公司的，不知道怎麼就開到這裏。”
話說到這裏已經不像話了，這是不該有的曖昧。
韓恩掛掉手機，下車拍他的窗戶。
他在裏麵沒有任何反應，然後車門開了。她愣了一下，坐進去，一車的煙霧。
她被猛烈的煙味嗆到，咳了兩聲。
祁飛宇後背靠在座椅上，良久才說了第一句話。
“畫展怎麼樣了？”
“快了，到時候還請你和肖敏來參加。”
“肖敏……”他冷笑一聲，“小恩，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不明白。”
“好，你不明白，我就告訴你。”他把煙頭扔出窗外，臉正對著她的臉說：“當初你以小樂為理由拒絕了我，現在，你為什麼去和肖敏的表哥見麵？”
她被他說的一愣，肖敏的表哥……她想起了那雙漂亮的手。
“你說不出話了？”他看著她淡然的目光，心裏越發不是滋味。
韓恩迎上他的眼睛，平靜地說：“飛宇，我並不覺得這件事哪裏有問題。難道你認為，我不可以再追求幸福嗎？”
沉默。
“有一個問題，我昨天想了很久。”他的嘴角漸漸揚起來，露出自嘲地笑。
“當初你說，你肚子裏的孩子會流著別人的血，會有著和他爸爸一樣的臉。的確，我怯懦了。可是現在，五年過去了，小樂已經漸漸長大。我開始懷疑自己做了錯誤的決定，也許，我並不介意成為他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