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豔的女郎正因男人的一句幽默話淺笑盈盈，再抬首時卻發現他的目光已經落在了別處，玩世不恭地眼神漸漸清晰明亮地聚集在一點上。
她看過去，那是一個略低著頭的漂亮女人，皮膚白，身材偏瘦，穿過廳堂的匆忙步伐算不上優雅。
女人看女人，一眼就知道高下。這樣的身材，不行。
她帶著某種驕傲的意味輕輕抬起下巴，淡淡笑著挽起男人的手臂想走去前廳。然而，她的手，落了空。
男人望著那個陌生女人消失的背影，拿著手裏的高腳杯越過前人，拋下她旁若無人地走向了露台。
女郎愣在原地，還沒弄清楚狀況就又有人圍了過來，先自報家門，再聊天搭訕。漂亮女人，從來不寂寞。
在高處，周冠啟看清了從樓下走出的那一抹黑色身影。
她穿著高跟鞋和簡單的黑色禮服裙，臉上脫落了嬰兒肥，神色更加清冷倔強，舉手投足是成熟迷人的姿態。她像一盞在行走中的燈，照亮了這一片孤單寂寞的夜，清晰又迷蒙地躍進他眼中。
他微微蕩漾玻璃杯裏的絳紅色液體，一口飲盡。再俯首，淩亂的發絲下，眸子深處是一望無盡的黑色，比夜還濃。
韓恩微低著頭，擦過停滿在兩邊的汽車。空氣很好，沒有香檳濃鬱的味道。五月的風掀起她的發絲和裙角。她走得很快，發現有人在後麵追，於是走得更快，高跟鞋一步一響，幾乎小跑起來。
手臂忽然被追上來的人拽住。
“小恩！”
她停下，在夜色裏看清追祁飛宇的臉。還好，幸好。
他走到她麵前：“怎麼走這麼快？我送你。”
“不用了，請你來，你不說一聲就走，多不好。”
“我送了你再過來。”他看看她，向自己的車走去。她人是他帶來的，怎麼能讓她自己回去？這裏又在荒涼的半山腰，她怎麼回去。
她站在原地：“要不這樣，你的車給我開回去，明天還你。”
祁飛宇看看她，走過去扶著她的肩膀問，“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
她點點頭。
他把鑰匙給她，輕抱她一下，“路上注意安全。回去給我電話。”
“好。”
黑壓壓的樹木不停地後退，車燈照亮了前方蜿蜒的路。
韓恩一個拐彎，在路邊的樹下急刹車。
車子沒有熄火，在周圍的一片寂靜裏，發動機嗡嗡地響。她的腦子一片混亂，手指尖微微顫抖。她擦擦手心的冷汗，搖下車窗，緩緩平定氣息。
他怎麼可以回來？他怎麼可以挽著別的女人，說話的時候微微揚起嘴角？他又怎麼可以在徹底背叛後再明目張膽地出現在她麵前？
星星漫天，槐樹散發出迷人的香氣，不知名的小蟲在草叢裏叫喚。她慢慢地伏到方向盤上，良久才在黑暗裏抬頭。
她摸摸自己的臉。是幹的。
她重新發動車子，順著山路，一路無阻地蜿蜒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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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飛宇重新回到室內，拿了一杯酒，一個人走到落地窗邊。拍賣已經開始，大多數人已經去了二樓的主會場。隻剩下一些來捧場的，或是已經確定下手物件的在一樓耗著時間。
她是怎麼了？突然之間心事重重，心不在焉。他後悔了，剛剛應該堅持送她的。怎麼能讓她一個人臉色蒼白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