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華東會議”秘聞(1 / 3)

1、“八大司令對調”

許世友說:百年以後,注意就是了!

一九七三年底,發生了一件對中國軍界來說很不尋常的事情,這就是“八大司令對調”。南京軍區司令員許世友與廣州軍區司令員丁盛對調,福州軍區司令員韓先楚與蘭州軍區司令員皮定均對調,北京軍區司令員李德生與沈陽軍區司令員陳錫聯對調,濟南軍區司令員楊得誌與武漢軍區司令員曾思玉對調。

“封疆大臣”們的對調不似一般人的調動工作,它意味著軍權的相互對交。司令們被一個個召到中南海,談話在毛澤東主席與各司令之間單獨進行。命令很快下達,短時間內即赴新任。

許世友即將離開他呆了二十多年的南京,他是否有所留戀?——別人從他的黑臉膛上看不出來。唯一能流露他仍有“重返金陵”一願的,是房子搬空後,許世友望望四壁徒空的“中山陵八號”,對他的第一副司令兼參謀長肖永銀說:

“我走了,這個房子原來是招待所的;我走以後,你還還給招待所。”

“好,許司令。”肖永銀點頭應允。

按照慣例,司令對調,房子也自然對調,“許宅”也即將成為“丁宅”,由南京軍區新司令丁盛享有居住權。許世友的意思,作了“丁宅”,他就回不來了;而作招待所,他就有“告老還鄉”的希望:他極想在中山陵八號度過他的晚年乃至盡享天年,肖永銀聽明白了許司令的話外話,給新司令丁盛另外找了幢樓。美國國務卿司徒雷登在華時住過的小洋樓。到底圓了許世友的夢——此為後話。

一架三叉戟飛離了金陵城。

南京方麵護送許世友赴任的有第一副司令員肖永銀和江蘇省委第二書記吳大勝。飛機降臨廣州機場。從這一刻起,許世友就成為廣州軍區司令員。送他赴任的南京方麵人員自然成了新許宅的第一批客人。許世友家中設宴。畢竟不忍就比作別,許世友以廣州軍區司令員的身分,想盡盡地主之誼,席問,向他昨日的同僚們發出邀請:

“你們沒到過海南島吧?”海南島屬廣州軍區轄區,為中國的南大門,南京方麵的人還無緣到寶島一遊。大家紛紛回答:“沒有到過。”

“沒到過?”許世友爽朗地一笑,揮揮厚厚的巴掌:“那明天弄個飛機,把你們送去看看。”大家都很高興:“那就謝謝許司令啦!”當晚,情況卻發生了變化。廣州方麵請示北京,問能否動用一架飛機。軍委有關部門很快打來電話,要南京肖副司令,話筒裏傳出一個很凶的聲音:

“你們趕快回去!”許世友想作東款待一下他的舊僚,北京方麵卻不同意,等於給了新廣州軍區司令員一個難堪。這倒讓肖永銀和吳大勝等南京客人左右為難。軍紀顯然不允許他們再在廣州逗留,海南島更是去不成了——可是,怎麼對許世友講?許司令的火暴脾氣一點就著。弄不好許世友要罵娘,惹出一場風波。怎麼辦?肖永銀放下聽筒後,在房間轉來轉去連抽七八根煙,最後決定此事不報告許世友。

當晚去見許世友,他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於,撒了個謊:

“許司令,明天天氣不太好,飛機能不能起飛不保險。海南島我們就不去了、謝謝許司令。這樣子吧,明天我們就回去了。以後再來看你。”許世友不知其中緣故。見副司令這麼說,也就算了:“那也好,以後再來!”第二天早上,許世友親自送行到飛機場。兩人並肩緩緩而行,廣州軍區司令部全體幹部列隊送行。送上舷梯時,肖永銀立定,舉手行個軍禮。許世友伸出手,兩人雙手緊握。在這一握別中,南京軍區正副司令結束了他們風雨同舟親密合作的關係,多少有點感傷,畢竟四五年朝夕相處共同處理過許多棘手的問題,有過許多珍貴的回憶,但身經百戰的將軍決不會“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在南國海風的吹拂下,兩人的麵容都近乎冷峻……

最後,肖永銀笑笑,聲音略帶重濁:

“許司令,我走了呀,你保重!”兩人又使勁握一下對方,雙手緩緩鬆開……

“首長還有什麼指示?”他又問了一句。

許世友深深地看他一眼,說了句話:

“百年以後,注意就是了!”話說得很快,很重的湖北口音,別人聽不清。肖永銀聽清了,也明白了這句別人即使聽清也覺得沒頭沒腦的話。“百年以後”,指的是毛澤東,主席身體不好,主席“百年以後”,要有一場大鬥爭。一場惡戰,你準備著就是了,可能動槍,準備打仗!許世友果然言中,兩年多後,主席“百年”,中國政局就發生了一場大震蕩。

而等到肖永銀再見到許世友時,已經是十二年後:許世友躺在靈床上,兩人已經陰陽相隔……

2、山雨欲來風滿樓

張春橋遙控:南京是沒有許世友的許世友!

新司令丁盛到任。

兩人並不陌生。在南京軍事學院戰役係,兩人同學三年,丁盛當時任五十四軍軍長,肖永銀任十二軍軍長。兩人又在同一天同一時在南京國民大會堂授銜,同為少將軍銜。但以後兩人的道路似乎南轅北轍。林彪在他的政變綱領《五七一工程紀要》裏,曾把丁盛任司令員的廣州軍區列為“基本力量”;林彪謀殺毛澤東的計劃破產後,又決定南逃廣州,另立中央,實行南北割據,“九?一三”事件前夕,毛澤東坐著專列在進行他那次帶有神秘色彩的南巡活動時,在長沙,當著很多人的麵,曾很不客氣地批評了丁盛和政委劉興元:“你們同黃永勝關係這麼密切,來往這麼多,黃永勝倒了,你們得了?”然而,林彪集團的覆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卻為張春橋、王洪文、江青。姚文元等攀登權力頂峰開辟了道路——這卻是毛澤東始料不及的。上海是他們的“心腹要地”,而要全麵控製上海,包括軍事上的控製,必須首先控製南京軍區,可是,在許世友任南京軍區司令員時期,他們的這一願望卻很難實現。許世友是個死硬派,一腔忠貞,隻聽毛澤東的。盡管張春橋兼任著南京軍區第一政委兼第一書記,但南京軍區的軍事指揮權卻“獨攬”在司令員兼第二書記許世友手裏。許世友根本不把“秀才”出身的張春橋放在眼裏,司令員與第一書記見麵,像一對冤家對頭,許世友耐著性子寒暄幾句,卻從來對張春橋不談實質問題。司令如此,副司令肖永銀幹脆遠遠地躲著“第一書記”。這樣,南京軍權張春橋連皮毛也蹭不上一點兒。

許世友的調離,無疑對張春橋是一件快事,去掉了他們控製南京的一大障礙。但是,第一副司令還在其位,且眾所周知,是位“實權派”。張春橋明知道這位肖副司令與他“離心離德”,隻聽許世友的而不聽他的,於是,許世友去後,肖副司令就成為他們在南京軍區的“心腹之患”。

“八大司令對調”後,日曆僅翻過幾張,1974年初,所謂的“第二次文化大革命”——批林批孔運動轟轟烈烈地開場了。“批林批孔”在南京的序幕是,在北京的張春橋給上海市委第二書記馬天水打了個電話,對南京局勢作了精辟的指示:

“問題在浙江,根子在南京,南京是沒有許世友的許世友。”有了張春橋的“電話指示”,新司令決心要揭南京軍區的蓋子。在一次軍區機關黨委會上,丁盛發牢騷道:

“我是司令,但是我這個司令呐,當得跟屁毛,空頭的,哪個聽我的?”這句話就為“南京是沒有許世友的許世友”作了注釋。

接著的第二句話更厲害:

“司令部是鐵板一塊!”肖永銀火了,也一推桌子:

“司令部是鐵板一塊,你可以敲嘛!看看裏麵是什麼?”正副司令劍拔弩張,直接“頂牛”,問題變得複雜化起來。不久,即爆發了“華東會議”事件。

3、乾坤顛倒功臣變罪臣

馬天水發難:中山陵那一套是給林彪修的!

“華東會議”於1974年春在南京中山陵招待所舉行,參加者有浙江、江蘇、安徽及上海的省(市)委第一書記、第二書記,南京軍區副職以上。其中有上海市委第一書記王洪文、第二書記馬天水,上海警備區司令周純鱗。江蘇省委第一和第二書記彭衝、吳大勝、江蘇省委委員許家屯、浙江省委第一書記南萍、安徽省委第二書記宋佩章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