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才是怪物?
這句話包含的不單單隻是一個疑問,更包含了迪亞的憤怒。
萊納無言而對。因為迪亞所說的,他都親身經曆過。
“我想保護這些孩子。我想建立一個這些孩子們可以歡笑度日的世界……所以,能多一個像你這樣有能力的同伴,我真的很高興。”迪亞笑著說:“歡迎你,萊納……”
迪亞剛說完,圍在他身邊的孩子們七嘴八舌的喧鬧起來……
“同伴?啊,這家夥是同伴嗎?”
“什麼眼睛?跟我一樣的複寫……”
“那無關緊要啦!倒是你擅長什麼?你最會做什麼?”
孩子們接二連三地提出問題,萊納被他們的氣勢所壓,想了想之後,回答道:“睡午覺吧。”
孩子們一聽,一臉鄙視的看著他,異口同聲道:“這家夥沒用啦!”
“呃……”對於孩子們如此默契的鄙視,萊納隻能表示很?。
忽然,從孩子們的身後傳來一個輕笑聲:“睡午覺很好哦。”
萊納視線一轉,看到的是一個同樣是黑頭發和黑眼睛的青年……不,應該是少年吧。依照萊納的估計,對方大概也隻有十五六歲而已。
“歡迎回來,拉夫拉。”迪亞笑著對少年說道:“如你所說,萊納就在艾斯塔布爾的旅店裏。”
聽到迪亞的話,萊納頗為驚訝:“什麼意思?為什麼知道我在艾斯塔布爾?你有這種能力的眼睛嗎?”
拉夫拉聞言露出微笑,隨即他閉上眼,然後又再度睜開,這時黑色的眼睛當中已浮出兩個紅色的點。就像是複寫眼的五芒星或殲滅眼的十字一樣的紅色圖案。
拉夫拉說道:“我的眼睛是‘夢置眼’,可以置換他人的夢。”
萊納還沒有完全理解:“那個能力,到底能做什麼?”
拉夫拉想了想,然後看著萊納,說道:“我看到了,萊納閣下悲傷的心。‘醜陋的怪物,做著什麼無法實現的夢’。”
萊納的臉瞬間扭曲了:“你……你為什麼……為什麼會知道!?”
拉夫拉感受到萊納的憤怒,似乎嚇了一跳,充滿歉意道:“對不起。我隻是稍微窺探了一下萊納閣下的夢。正確說來,我是把萊納閣下的夢置換到我的腦海當中。可……可是請你放心,因為距離很遠,我幾乎就看不清楚夢的內容了。所以隻看到萊納閣下做的夢的片斷,其他的就……對不起。”
看到拉夫拉一副懦弱,仿佛被嚇到的表情,萊納的怒氣頓時消散。他能猜到,擁有這樣能力的拉夫拉會受到什麼待遇。窺探人們夢境的能力。窺探人們心中願望的能力。窺探任誰都不想被看到的心思的能力。沒有人能夠接受這種事情。他……必定是因此受到人們排斥,同樣被稱為怪物。
迪亞、拉夫拉,還有周圍的孩子,在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魔眼擁有者。浮在他們臉上的表情。浮在拉夫拉臉上的表情。甚至可能連浮在自己臉上的表情都是一樣的。萊納有一種感覺,在這裏的人真的都是同胞。
…………分割線…………
夜,已深。風吹拂過草叢時響起的‘沙沙‘聲,為這個寂靜的夜晚增加了一份輕微的奏曲。
萊納無法入睡。今天和‘同胞’的見麵,讓他的心無法平靜。而且,在拉夫拉獨處的時候,他所說的話,也讓萊納無法忘懷。
“你是個體貼的人,萊納閣下。你是我第一次看到的類型。不是我自賣自誇,我在夢置眼擁有者當中算是比較優秀的人。我找到過許多神之眼,其中當然也找到過跟你一樣的複寫眼擁有者。可是你跟其他的神之眼截然不同,我對你產生了興趣。”
“我這樣說,萊納閣下也許會很反感,不過我一直在窺探你的夢境。當然,因為你人在遠處,我幾乎無法看清你的夢境內容,我隻能接收到片斷的情報。但是盡管如此,你的感情還是如實地傳達給了我……讓窺探你夢境的我幾乎要哭叫起來的負麵感情。憤怒、悲哀、憎恨、絕望……被蔑視、被排擠,漸漸地、漸漸地變得孤獨。你害怕傷害別人。你害怕受到傷害。你曾經想過‘乾脆死了吧’,‘乾脆發瘋吧’這樣類似的念頭。然而,最後支配你整顆心的……是發自內心的,喜歡人類的呐喊。到最後,你還是想保護重要的人。你不想再孤獨了。你喜歡人,你喜歡大家。自己也許是個怪物,但是你想更進一步……更進一步和人接觸……”
“你是個脆弱而寂寞的人。你一直呐喊著,我不喜歡一個人,我討厭一個人。好寂寞,誰來救我,救救我……”
“我看到你的夢,所以,我才把你叫來,想請你幫忙。希望你幫幫迪亞,幫幫小屋裏麵的孩子們,還有聚集在中央大陸的同伴,以及……萊納閣下,也幫幫你自己。我希望你拯救……對人類感到絕望,滿腹悲傷的神之眼擁有者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