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Chapter 26
聖 誕 節
有很長一段時間，阿曼樂感覺聖誕節好像永遠不會再來了。每到聖誕節，安德魯叔叔和得莉亞嬸嬸、衛斯裏叔叔和琳達嬸嬸，以及所有的堂兄弟姐妹們都會來阿曼樂家裏吃晚餐，那是一年裏最好的晚餐。在聖誕節的早上，乖孩子會在他的襪子裏找到禮物，而壞孩子隻能得到一根鞭子。很久以來，阿曼樂一直都努力表現，爭做一個乖孩子，這種巨大的壓力快讓他承受不了啦。
不過，聖誕節終於來臨了，艾麗絲、羅雷和伊麗莎都回家了。女孩子們忙著把屋子裏裏外外打掃幹淨，媽媽在烤製各種食物。羅雷幫著爸爸在倉庫裏打穀物，阿曼樂就隻能在屋子裏幫忙。他總是想起那可怕的鞭子，所以盡量表現出心甘情願樂意做一切事情，而且還很興高采烈的樣子。
他必須把鋼刀和餐叉磨鋒利，把銀器擦得發亮。他必須在脖子上係上圍裙，搬出磨刀石，從上麵刮下一堆紅灰，再用濕布粘上紅灰，在刀叉上來回擦拭。
廚房裏彌漫著誘人的香味。剛剛出爐的麵包放在一旁等著涼下來，食物貯藏室的木架堆滿了糖霜糕、餅幹、碎肉餡餅和南瓜餡餅。越橘醬在爐灶上冒著氣泡。媽媽正在做配料，準備塞進鵝肚裏燒烤。
屋外，暖暖的陽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屋簷四周垂掛的冰柱閃著亮光。雪橇的鈴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隻能聽到微弱的叮當聲。倉庫那邊傳來愉悅的打麥聲：砰！砰！砰！阿曼樂把所有的鋼刀和餐叉磨好以後，又仔細地擦洗著銀器。
阿曼樂被他們呼來喚去，一會兒得上閣樓拿鼠尾草，一會兒要下地窖拿蘋果，一會兒又要上閣樓去拿洋蔥。他給柴火箱裝滿了木柴，冒著寒風急急忙忙出去挑水。他原以為幹完這些活可以坐下來休息一會兒了，可是伊麗莎又讓他去擦洗餐廳的爐台。
“伊麗莎，客廳由你來打掃。”媽媽說，“阿曼樂可能會把黑蠟濺出來。”
阿曼樂心裏一下好緊張，他想，要是媽媽知道藏在客廳牆壁裏的黑色汙漬，他就完蛋了。他不想在聖誕節的襪子裏得到一根鞭子，不過，他寧願得到鞭子，也不願被爸爸拖到柴房去挨上一頓揍！
這天晚上，大家都累壞了，屋裏收拾得幹幹淨淨、井井有條，大家都小心翼翼，不敢碰任何東西，生怕弄髒了。晚餐過後，媽媽把塞滿了配料的肥鵝和小豬放進烤箱裏，讓它們滿滿烤上一夜。爸爸把暖爐的通氣閥門調好，給鬧鍾上緊發條。阿曼樂和羅雷把幹淨的短襪掛在一個椅背上，艾麗絲和伊麗莎把長襪掛在另一張椅子的靠背上。
然後，他們拿著蠟燭上床睡覺去。
阿曼樂一覺醒來，發現外邊仍然是黑黢黢的。他覺得有些興奮，突然想起今天就是聖誕節啦！他猛地掀開被蓋，跳了起來，踩在了一個扭動著的東西上，原來是羅雷，他忘了羅雷就睡在他身邊。他從羅雷身上一下爬過去，高聲叫嚷著：
“聖誕節！聖誕節啦！聖誕快樂！”
他摸來長褲，穿在睡衣外麵。羅雷跳下床，點亮了蠟燭。阿曼樂搶走蠟燭，羅雷喊道：“嘿，把蠟燭放下！我的褲子哪兒去啦？”
不過阿曼樂早就衝下樓去了。艾麗絲和伊麗莎也緊跟著從房間裏飛奔出來。他看到他的襪子掛在那裏，塞得鼓鼓的！他放下蠟燭，一把拽下他的短襪。他掏出來的第一件禮物居然是一頂帽子，一頂買來的帽子！
這頂帽子是用格子花呢布織的，花呢布是用機器織的，帽子的襯裏也是，就連線縫也是機器縫的。帽子的護耳罩反扣在帽頂上。
阿曼樂高聲叫喊著，他從沒想過他可以得到這樣一頂帽子。他把帽子裏裏外外看了又看，輕輕地撫摸著帽子的布料，用心感受著光滑的襯裏。他把帽子戴在頭上，帽子大了一點，不過他還要長大，這樣就能戴得更久一些。
伊麗莎和艾麗絲正在掏她們的襪子，她倆興奮得尖叫起來。羅雷得到了一根絲綢圍巾。阿曼樂再次把手伸進短襪裏，拿出了一根值五分錢的薄荷棒棒糖。他從糖棍的頂端咬了一口，糖果的外層入口即化，就像楓糖一樣，不過裏邊的很硬，他可以吃上好幾個小時。
接著他又掏出了一雙嶄新的連指手套。媽媽在手腕和手背部分織上了許多新奇的圖案。然後他又掏出了一個橘子，再掏出一小袋曬幹了的無花果。他想這就應該是他的全部禮物了，東西多得讓他眼花繚亂，他相信他一定是聖誕節收到禮物最多的一個男孩。
讓人意料不到的是，在襪子的腳指尖上，他還摸到一個東西！是個很薄很硬的小東西，阿曼樂實在猜不出那是什麼，他把它掏出來，原來是一把可折疊的小刀，還有四片刀刃！
阿曼樂興奮得高聲歡呼，他打開了所有的刀刃，刀刃發出鋒利的亮光，他高聲叫喊道：“艾麗絲，看呀！羅雷，你看看！瞧瞧，瞧瞧我的小折刀！看看我的帽子！”
從漆黑的臥室傳來了爸爸的聲音：“看看現在幾點鍾？”
他們麵麵相覷，羅雷舉起蠟燭，他們看到了高高的落地鍾，時針正指向三點半！
這下連伊麗莎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們把爸爸媽媽吵醒了，這比平時起床時間早了足足一個半小時。
“幾點啦？”爸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