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這一句,我忽然又覺得自己連名字也不叫一個,就一個“嘿”字指代,仿佛是在呼喚街邊的流浪狗,於是又很不好意思地補了句:“我叫夏晴,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孩先是一怔,有些錯愕地看向我,又小心翼翼地開口道:“你剛才是在叫我嗎?”
我點點頭,而她臉上的表情卻變得越發複雜了。
“你能看得到我?”女孩問。顯然,她對自己已經死的事實意識的很清楚,不像不像水火園那群地縛靈,連自己死了都不知道。
但我反而覺得這對於她太過殘忍。
雖然我在這個病房裏呆了統共不到三天,可就在這三天內,宋銘忙裏忙外估計都把整個醫院的電梯給坐了八百遍了,但我卻一次也沒見到過這女孩的家人。
一個花季少女,身患重病,卻沒有親人的照顧,就連死的時候*頭也沒有一個陪伴的人,這種時候讓她清醒實在是太可悲了。
但這些想法我也隻是在心裏默默想想,並不會故意戳人傷疤,更加連安慰性的話都不會多說一個。因為我知道,那並不是安慰,而是變相折磨。
我對著那女孩露出一抹微笑,輕聲道;“能看到,不過這也是個意外。”
女孩見我對她微笑,臉上的忌憚似乎又鬆了幾分,卻還是遠遠地站著不敢靠近,瑟縮著身子問我:“你能看得到我,那你知道人死了之後會去哪裏嗎?”
我腦子裏立即浮現出那條陰森的黃泉路,還有滿是牛頭馬麵的地府,臉上不由地掛起一道尷尬的笑意,撒謊道:“我不知道,不過老人家說了若是好人死了,會上天堂的。”
“好人嗎?”女孩喃喃道,腦袋忽然就垂了下去,好似自言自語般開口道:“那或許我要下地獄了。”
我沒想到她竟然會冒出這麼一句話,心裏的擔心莫名地又重了一分,連忙道:“你別胡思亂想,地獄是要罪大惡極的人才會去的,你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會下地獄?”
那女孩倏地抬起頭,空洞的眼神中突然竄起一道火直勾勾地盯著我,良久才又艱難地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
“我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這樣還不夠下地獄嗎?”
我的大腦一時間沒能消化她說的這句話當機了很久才又反應過來,瞪圓著眼珠子吃驚地問她:“你說什麼?”
下一秒,我又覺得自己是個二傻子,這種話怎麼能再讓別人重複一遍,隻能扭轉話題道:“我剛才說地獄什麼的都是瞎說的,所以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對了,你還沒說自己叫什麼名字呢?”
女孩被我神奇的腦回路拐跑了,臉上露出一抹難以言喻的複雜表情,但還是緩緩地開口回答道:“我的名字叫康玲。”
說完話,她再一次抬頭對上我,隻是這一次,她的目光中竟露出了一抹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