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角 第三十二回 馬車上(1 / 2)

“禦史大人能親自拜訪,真是蓬蓽生輝。”海大人見到來人,寒暄道。

禦史本是沒有什麼實權,但百裏家的家主曾當過正二品的左都禦史,深受皇上的喜愛,況且百裏蕭的舅舅還曾經在戰場上立過大功,現在在邊疆守衛,也是握有實權。最重要的是,聽說這位百裏公子一直備受皇上的關注,前兩年去邊關打仗,也立了戰功,不知道為何回來又當禦史,但是最近邊關吃緊,皇上似乎又要啟用當初的功臣。

百裏蕭一身墨色長袍,麵若美玉,粗黑的劍眉,一雙墨色的眼睛,就好似那高山流水讓人覺得那麼清涼,手裏拿著一柄玉扇,從遠處望去,就覺得好似溫潤的羊脂玉,讓人如沐春風。

“大人說笑了,聽聞海大人最近剛剛升為工部侍郎,我聽聞海大人當初還是秋闈的探花,學富五車,一直都想拜會。”百裏蕭扇著玉扇,溫和地笑道。

海大人一陣的謙虛,兩人客套了一番,海大人吩咐婢女擺好茶果酒水,兩人坐在涼亭裏,吃吃喝喝,談論古今往事,上天文,下地理,彼此都相見恨晚。海大人是前幾年才被調到昷曲,這幾年努力,才升為工部侍郎,根基不是很穩,他一見到百裏蕭能親自拜訪,心中高興地不知道說啥,萬一能跟百裏家聯手,那他的官運就是一路順風,步步高升。

“我聽說最近夫人身體不適,現在如何了?”百裏蕭突然問道,一片平和的笑容。

海大人心中略感奇怪,但還是如實回答道:“我家來了個好大夫,夫人已經大好了。”

百裏蕭一聽,眉梢一挑,溫和地笑道:“哦?最近家母身子不適,找什麼大夫都不頂用。聽聞夫人的病治好,定是了不起的神醫,能否讓我見一下?”

海大人恍然大悟。哦,原來是奔著這個目的。心中高興,他奉承百裏蕭都來不及呢,趕忙叫人把蘇莞給叫過來。

蘇莞正坐在屋子裏收拾東西,想著百裏蕭,拿著疊好的衣服發呆。婢女過來,說海大人叫見她。她心中猛然一緊,呼吸一窒,手抖了抖,就好似見百裏蕭就是見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她收拾了一下行裝,跟著婢女,來到海大人的院子裏。

百裏蕭正與海大人談笑,這時,看到一名婢女帶著一個年少的女子過來,他的眼睛突然頓了頓。隻見那女子,有一雙彎彎的細眉,眼睛大而有神,如水般靈動,鼻子嬌挺,嘴唇紅潤,瘦小的臉,頭上不過紮了個普通的木簪,一身淡黃色的錦服,映著隻屬於少女般的年輕和活力,並不是輕踱蓮步,也不是昂首闊步,隻是微低著頭,卻身板筆直,淡淡地走過來,有著別的女子沒有的一股靈氣和傲氣。

“公子,這便是治療我家夫人的大夫,雖然是個女子,卻醫術精湛。”海大人熱心地介紹。

百裏蕭隨意地掃了一眼,緩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蘇莞一愣,但平靜地回答道:“小女叫蘇莞。”

百裏蕭溫和地點了點頭,蘇莞偷眼一看,不知怎麼,想到一個詞-----披著羊皮的狼。雖然百裏蕭也是溫文爾雅,但卻一直無法給她一種君子如玉的感覺,反而,她現在一見到百裏蕭,就感到彷徨,害怕和無措。

“大人,家母身子不爽快,夫人病已好,可否借這位大夫用上一兩天?”百裏蕭禮貌地問道。海大人一看,那還不容易啊,連忙點頭同意。

“當然當然,蘇大夫能給百裏公子服務,那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轉身,他看著一直默立的蘇莞,說道:

“你好好收拾一下,趕快跟百裏公子去吧。”

蘇莞答應了一聲,下去收拾了。海大人跟百裏蕭又談論了一番,兩人都身心愉悅。海大人聽聞百裏蕭對海家很有好感,心中大樂,知道這個大魚被自己勾上了。

一個時辰後,蘇莞收拾完畢,百裏蕭起身告辭,海大人熱情地送到門口,兩人彼此互相誇獎,好不親切。蘇莞在旁邊看著,心中感歎,人還是成長的快啊,不過兩年,這百裏蕭就是一口的官腔。

後來,兩人依依不舍地告別,百裏蕭上了馬車,蘇莞跟風霖坐在馬車門口,晃晃悠悠地走了。蘇莞回頭看了看高深的宅院,想著自己從蓮莫姑娘的介紹,到被關進柴房,到給夫人治病,後來被海上德猥瑣,幸得福清的解救,後來,又被百裏蕭帶走。蘇莞感覺這幾天,便好似嚐便的人生四味,心中唏噓不已。

隻是,她沒看到,站在海大人後麵的福清,看著蘇莞越來越遠的身子,眼中一片的晦暗不明。

走了一段路,蘇莞偷眼看了看旁邊的風霖,發現,他跟風井一點也不像。風井有時候像個大男孩,別扭羞澀。這個人,一路上都保持一個表情,沉沉的,就好似僵屍一般,連一眼都不瞧蘇莞。

還是風井好啊,風井在哪呢。蘇莞靠在馬車上,心中一陣迷茫懷念,不知是懷念風井,還是懷念那簡單而幸福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