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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喉嚨咯咯地抽搐,眼睛裏又酸又痛,她的聲音已變得沙啞衰弱。
房間裏烈火重圍,渾身被烤得疼痛難忍,小纓嘴唇幹裂,難受得劇烈嗆咳起來。
眼前什麼都看不到,隻有一片恐懼的黑霧。
意識越來越模糊,小纓急劇喘息著,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
小纓,你千萬不能睡過去,否則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可是。
濃烈而刺鼻的煙氣張牙舞爪著撲入了她薄弱的呼吸,小纓感覺到渾身上下的皮膚緊繃著,快要龜裂開來,而她的眼皮在黑暗中不聽使喚地往下沉去。
小纓,你不能睡過去。千萬不能睡過去。
被銬在牆角的女孩嘶啞地咳嗽著,額頭漫溢出滾燙的汗珠,手腕上有勒出來的青痕,她的雙腿顫抖著有些不穩,身子一寸一寸地向下萎頓,她的喘息聲也越來越低。
宇文澈,你快點來救我!
熊熊燃燒的烈火從窗戶閃出去,撲向陰沉死寂的天空,整幢實驗大樓都焚燒了起來。
——
龍巢。
地下城。
“咣——”一聲沉沉的巨響。
兩扇冰冷的鐵門在冷風中對外敞開。
警車的呼嘯聲驚心動魄,直衝雲霄。
葉浩然舉起手槍,帶著幾十名屬下嘩啦啦衝了進去。
空蕩蕩的大廳內,昏昏暗暗的光線靜靜映在地板上,一個人影也沒有,安靜得有些詭異。
刑警們悄無聲息地四下散開,左顧右盼著,心中暗自警惕,腳下的步子也是又輕又慢。
天空中陡然風生雲聚,狂風獵獵輕響,如席卷而來的海潮。
銀色法拉利緊隨其後,穩穩當當的停在了龍巢的大門外。
一行三人急匆匆下了車。展翼沒有多做停留,唇齒緊滯而僵冷,他箭步往大樓裏麵衝去。
歐文快步上前,重重地扣住了宇文澈的肩膀,“你不要進去,太危險了,在這裏等著!”
宇文澈皺眉,臉色因為焦急而慘白,他的喘息聲粗重得如同缺氧的病人。
歐文看著他的眼睛,沉下聲,再三叮嚀,“我知道你很擔心小纓,可是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把她給你救出來。”他斬釘截鐵地說。
宇文澈皺緊眉心,強烈的血腥氣翻湧在他的咽喉處,他虛脫地閉下了眼睛,冰白的手指在身側越握越緊。
此時此刻,所有的保證在他的麵前都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
空蕩蕩的走廊上,光線清清冷冷,安靜得仿佛在午夜淩晨。
身著製服的刑警們嘩啦啦的衝了過來,雜遝有力的腳步聲在光潔的地板上敲出空洞洞的回響。
每一個房間都不許放過,一間挨著一間的搜捕,直到將整個老巢清空。
很快的,隱藏在房間裏的大批大批黑衣屬下都被成功抓獲,戴上手銬,排上隊帶了出去。
葉浩然的表情相當興奮,身為一個刑警長官,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有成就感和榮譽感過。
這一切都得感謝歐文,不過也應該感謝那個叫展翼的年青人,沒有他提供的線索和證據,想要徹底粉碎這個可怕的犯罪團夥,是根本不可能的。
——
龍巢的大門外。
看著陸續開走的警車。
“小纓,你到底在哪兒?!”原地佇立著,宇文澈慌慌張張地看著四周,心底陣陣絞痛。
這時,歐文跑了出來,停在了他麵前:“葉隊的屬下剛才過來跟我說,各個小組已經將所有碼頭倉庫以及龍軒的地下宮殿都翻了一遍,幾乎剿滅了所有犯罪團夥,但是沒有找到小纓!”語氣急促而低啞,歐文的神色分外焦慮,他一直低著眉眼,不敢正視好友的眼睛。
宇文澈驚顫著低下頭,渙散的瞳孔失神地緊抽一下,他用力握緊了身側發冷的拳頭!
下一刻,似是想起了什麼。
寰宇集團的少董倏地抬起黯眸,急劇喘息一聲,他拔動雙腿,飛速朝自己的車子跑去。
德子說的是她會化成灰燼,他說她會化成灰燼!
她一定是在那一座廢棄的化工廠裏了!一定是這樣的!
“宇文澈,你要去哪兒啊!”歐文驚喊一聲,急忙追了上去。
引擎咆哮如獅吼,銀色法拉利跑車急速轉彎,如離弦的絕望的箭一樣衝了出去。
——
龍軒的書房在頂樓的拐角處。
刑警們踩著長長的白色旋轉樓梯,一層一層地爬了上來,有些吃力。
而此時此刻,展翼已經站在了龍哥的書房外。
麵容孤冷而黯然,他靜靜地站著,唇齒間嗬出的冷氣刷白了他的嘴唇,低暗幽回的光線將他頎長俊朗的身姿斜斜地投映在地板上,他整個人仿佛是一團不真實的霧氣,任何一個細小的聲響都會讓他分崩離析開來。
視野裏。
那兩扇鐫刻著罌粟花的金色大門堅硬如磐石,緊閉著,擱擋著外界的一切氣息。
漸漸的。
展翼皺了皺眉,深吸一口氣,他僵硬地挪動自己的雙腿,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停住腳步,抬起雙手用力一推。
兩扇金色的大門徐徐向內敞開,一點一點展現出裏麵的畫麵。
書房裏寬敞明亮,花香鳥語,空氣清新宜人,似乎還飄著一股淡淡的茶香味。
雙手從空氣中頹然滑落,展翼緩緩抬起眼睛來,黯淡的目光瞬間變得凝重。
書房的盡頭。
一張名貴的深紅色桃木書桌。
桌前,虎皮鋪設的坐榻上,龍哥正在恣意盎然地品茶。
展翼大步走進去,麵部的表情是僵硬的,又或者說,根本沒有表情。
感覺到有人走了進來。
龍軒從茶盞中慢慢抬起眼睛來,唇角帶著一絲薄薄的笑容,他的神色平靜無波。
展翼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每走一步,他眼底的光芒就黯淡一分。
終於。
在一片寂靜無聲中。
他停在了他的書桌前。
龍軒輕輕放下了手中的茶盞,他淡淡地笑,眼睛裏有慈祥的光芒在閃動,揚起頭說:
“你去哪兒了?這麼長時間了,才知道回來看我?”他的語氣似是在責備。
展翼的神色糾結波動,他輕輕闔一下眼睛,唇角蒼白地回了一句:“小纓在哪兒?”
“小纓?”龍軒微微蹙眉,似是不解。
“德子的命令不就是你的命令麼?”展翼平視著他,冷鬱的聲音裏不掀一絲感情。
龍軒輕輕笑了,苦澀地搖頭,似乎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下一刻,他歪下腦袋,揚起手,招呼道:“你還站著幹嘛?坐下來喝杯茶吧?我剛煮好的。”
手指怔怔地緊握,展翼靜靜地站著,不為所動。
“怎麼?”龍軒定定地鎖眉,神色一冷,嘲弄道:“龍哥我想請你喝杯茶,都這麼難嗎?”
手指嵌入了掌心,輕微的刺痛,展翼閉下了眼睛,呼吸遲緩而沉悶,似乎不想多說什麼。
“沒心沒肺的東西!”龍軒叱罵一聲,單手撐著桌麵,他定定地從書桌前起身,走了出來。
展翼的目光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下一刻。
“小纓在哪兒?”他急吸一口氣,驀地低吼出聲,神色已然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