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豐出生於宋朝理宗淳佑七年,也就是公元1247年,已經是南宋時期,這是一個苦難年代,這個國家的輝煌已經不在,逐漸走向了衰落。曾經的大宋王廷,已經腐朽不堪,如同那夕陽一樣,已經不可挽回。這宋室的江山是從五代十國開始,自周世宗駕崩,周恭帝宗訓繼位,命部下趙匡胤為歸德節度使,使其歸德軍駐紮在宋州,今河南商丘。這個年幼的皇帝,那裏知道什麼保國保家的法兒,而周太後又是初入宮中,才為國母,所有宮廷大事,全然不曾接觸。這時,又遇到大喪,整日裏把淚洗麵,恨不得隨世宗同去。可憐這青年寡婦,黃口孤兒,他們相依為命,形影相吊。那殿前都點檢趙匡胤就乘此起了異心,暗地裏聯絡部下,托詞北征;陳橋發兵,黃袍加身,居然自做皇帝,擁兵還朝。
一個七歲的小周王,二十多歲的周太後,他們無拳無勇,如何抵抗得住?隻有被驅往西宮,好好的半壁江山,瞬間被趙氏奪去,實在卑鄙。他們本是強盜,偏偏還說什麼禪讓,什麼曆數,什麼保全故主,什麼坐鎮太平,如此歌功,如此頌德,如同三皇五帝,舜禹複出,湯文再生,費盡筆墨,來美化自己。當時趙匡胤即位,因其發跡在宋州,故國號稱“宋”,定都汴京,也就是今天的河南開封。他加強中央集權,提倡文人政治,開創了一個文治盛世,用了十六年時間滅了南唐、吳越、蜀、後漢各國,穩固了大宋江山。
這個王朝並沒有持續多久,自公元960年開始,到1127年靖康帝時期,金兵攻陷汴京,北宋遂亡,共167年時間,但沒有完全消亡,由徽宗的第九子趙構,以紹興為行都、臨安為行在,重建宋王朝,史稱“南宋”,到張三豐時期已經有十四帝,他們是一代不如一代。
這個理宗是一個無能的皇帝,現在已有四十三歲,在位二十四年,是南宋第五代皇帝,寧宗的養子,本不是皇子,隻是宋朝皇家的一個親戚,他是趙匡胤之子趙德昭的九世孫,他的前任宋寧宗死後,宰相史彌遠廢太子趙弘,立宋理宗為皇帝。宋理宗十分無能,在登基後將所有國家事物都交給史彌遠,自己對政務完全不過問。一直到1233年史死後,宋理宗才開始親政,但他依然對政治不感興趣,將國家大事交給他的宰相丁大全處理,本人則崇拜理學,沉迷其中。
宋寧宗時期,在史彌遠的操縱下,曾與金訂立過屈辱的“嘉定和議”,並向金朝稱伯,自己稱侄,又向其進貢金銀,當時國家還比較安定,百姓還算富裕,但到1224年,自他死後,這個理宗繼位,情況就開始惡化起來。
南宋理宗紹興二十四年。這一年對於家住江浙閩贛的老百姓來說還是相對平靜的一年。那南渡初年的戰亂在記憶裏已漸漸沉埋下去,惱人的隻剩下田租國賦、水旱蟲災,但這些畢竟是軟刀子殺人,慢慢割來習慣了也就不覺得疼了,正好讓主子們安樂於上,小人們承順於下,漸漸倒有些承平時節的太平景象。
聽說淮北那邊的金人這些年也銳氣漸挫、不複從前。茫茫江湖、天塹南北,一時之間更多了些趨利競名之徒,少了悲歌慷慨之士。人人爭相打理的隻是自己的有限生涯,區區小命,倒沒誰去注意什麼立身報國的大計了。
沒錯、這是個亂世,一個吃人的世界,來日大難——金人一旦渡江如何?朝廷宮幃內亂如何?君相猜忌日深如何?賦斂直欲破家如何?亂民哀鴻遍野如何?任誰都把握不住一個結果。但正是為此,人們才更要抓住這轉瞬即逝的過眼繁華,有如樓外樓中玉真的歌舞,絕世風華、驚鴻過眼,人人都知道隻不過是一曲光景,任誰也留不到水止停。但為了那一曲,正不知有多少綠衣年少、達官顯貴、僧儒名士、山野高人不惜千金競價,列坐樓頭,求的也不過是那一睹之快而已——再沒人會去算計、為這一快、竟又破去了光陰多少,消磨了壯誌幾何,沒有人在乎。
這是個虛假太平的年代,是動蕩之間的間隙。隻有朝廷還在虛飾紙糊著國泰民安的盛景,做著四方整肅的美夢。其實隴頭陌上,豈能盡是順民?不信——縱然那村童野老,也多愛聽上一段紅粉名俠的故事,卻不知那些沉鬱頓挫、豪蕩感激往往也正發生在他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