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北堂灝得到他妻子的一頓暴打,並揪住他的耳朵,拉著他離開了病房。
“老婆,疼,別揪我耳朵,疼啊……”北堂灝其實早就適應了這種級別的暴力。隻不過,還是習慣性的嘴裏哼著疼。等他出了病房口,才發現蘇蔓穿著一身病號服,正站在病房門口。
北堂灝見到蘇蔓,額頭上的青筋立刻一跳,怒目對蘇蔓訓斥道,“你還有臉來這裏?知道安林被你害的有多慘嗎?”
蘇蔓長睫輕垂,半闔著的長睫正好掩飾住她眼裏的神情,讓人看不到她此時的神情。北堂灝的妻子看了蘇蔓一眼,手上一用力,揪著北堂灝離開。
“誒喲,老婆,你輕點啊……”北堂灝在一路哀嚎中離開了病房。病房外的走廊因為北堂灝夫妻兩的離開一時間變的空寂下來。蘇蔓其實是有些不敢麵對沈安林的。這一次,沈安林為了她,犧牲太大。她欠沈安林的這筆人情債,恐怕一輩子都還不上了。
她心裏幽幽的為自己打著氣,到最後,終於鼓足勇氣往門口進了一步。
病房門口此時正半掩著。
透過半開的縫隙,蘇蔓看到沈安林幾乎把他手能夠夠著的東西統統的扔到地上了,滿地狼藉。而他似乎發泄的還不夠,競然會握緊拳頭往自己的左腿上不停的捶打著。
此情此景,讓蘇蔓眼睛一痛。她心一橫,推門走了進去。床上的沈安林頭抬也沒抬的大罵道,“北堂灝,你他媽的不要再在我麵前晃蕩了。我現在看到你就覺得惡心。”
蘇蔓靜默了小片刻,才用極輕的聲音道,“是,我!”
處在暴怒中的沈安林,臉上的神情立刻一頓,整個人半僵在那裏,一動也不動。蘇蔓低垂著頭又向前走了幾小步。沈安林卻像是非常害怕她的靠近一般。他馬上抓起床上的被單,像是躲瘟疫一般的迅速把床單往身上一罩,整個人包的嚴嚴實實。
蘇蔓看到這一幕,心裏的慚愧感更甚。
“對不起。”她一開口,聲音便有些發澀。
沈安林就勢將覆蓋著床單的身子往床上一倒,整個人躺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蘇蔓快步的走到他的病房前,伸手去扯了扯沈安林的床單,但沈安林是牟足了勁頭不想讓蘇蔓看到他現在這副模樣了。蘇蔓一扯他的被單,他就在床單裏吼著,“蘇蔓,我不想見到你。你快點走,快點走!”眼下的他,還不如死了得了。
蘇蔓眼眶忍不住一紅,心裏又是慚愧又是心酸。麵對現在的沈安林,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緩緩的收回自己的手,安靜的站在他的病床前,望著躲在床單裏的那個獨自麵舔紙傷口的男人,她輕輕的說道,“沈安林,除了‘對不起’外,我還要跟你說聲謝謝。這次要不是你,我可能現在就不能站在你麵前說話了。醫生說你的左腿的神經被壓死,可能以後都得拄著拐杖走路了。事到如今,我相信我再跟你說那些加油的話,你是聽不進的。”
她說到這裏時,微微的停頓了下,伸手拉過病床前的椅子坐下。然後才又帶著歉意說道,“那我們現在換個話題來說吧,說實話,以你沈安林近日所處的地位和手裏擁有的財富來看,即使你沈安林長的猶如豬頭三,你身邊也會圍繞著許許多多的女人,更何況你長的並不難看。所以,在女人方麵你根本不用擔心。再者,再事業方麵。你沈安林現在受傷的隻是腿而已,腦子根本沒有出問題。你的後半生依然可以繼續的輝煌著。說不定啊,以後還能成為許多身殘誌堅努力生活的的同胞的榜樣。綜上所述,你沈安林以後的人生還是會非常的精彩。你根本不需要躺在床上這般自怨自艾。”
蘇蔓這番話說是勸慰沈安林,卻又好像帶著些幸災樂禍的口吻。沈安林在聽完蘇蔓的話突然從床上坐起來,掀開被子,睜著一雙冷眸定定的看向她。
“蘇蔓,如果我說,我是怕我的腿折了,以後不能站在你身旁,你信嗎?”是的,誠如蘇蔓所說的,自從知道他的左腿出問題的事情後,他心裏首先是極度的恐慌的。他無法麵對自己會是個瘸子的事實。
但剛才,就在蘇蔓出現在他的麵前的那一刹那。他發現自己原先擔心的那些都是些微不足道的東西。他真正害怕的是以後不能再和蘇蔓比肩了。
蘇蔓身旁的追求者太多,他們都大優秀了。而現在的他,站在蘇蔓身旁,隻會讓他自慚形穢。
而這正是他最害怕的東西。
蘇蔓心裏對他的這個問題似乎早有準備,聽他這麼問,她倏然微微一笑,仿佛輕柳拂麵,蕩起淡淡的漣漪。“沈安林,就算你雙腿都好時,我也沒有允許你站在我身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