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兒捏著手絹,眼睛冰涼的掃了一眼地上的蔣錫正,輕輕搖頭:“我勸他不要離開北平,他不聽,落得這樣下場,也是活該。”
王淵文氣竭道:“死了多少人不管,周重霄還有一鼓作氣要殺到北平來的勢頭,當真要一敗塗地了!”
“這不見得。”
香兒晃著手絹,在王淵文膝上坐下,抱著他的臉頰道:“少爺還記得高家兄妹嗎?”
王淵文微一蹙眉:“高振嵩這個牆頭草,還有什麼可說的?”
“他可不是什麼牆頭草。他的軟肋,正是他的妹妹,高美雲小姐。”
“周重霄這一回能叫他在關鍵的時候拿出那樣重要的證據來,可不見得就是高振嵩迷途知返,回頭歸案了。”
“喔?”
王淵文眉梢一挑,扣住香兒的腰肢:“你有什麼妙計?”
香兒笑著作勢去拉他扣在腰上的手,卻隻握著不動。
“快說!”
香兒半側著頭:“隻需我再入滬一趟,保你化險為夷,還可心想事成。”
王淵文若有所思的點頭。
“你要怎樣謝我?”
王淵文朝著她一看,鬆手要起來。香兒抓住他的手不放,一點點逼近他的臉龐:“王少爺,我是個戲子,你瞧不上我嗎?”
王淵文還未回答。
香兒一下將他撲倒,兩個人跌到地上,香兒拉開他的褲子,手便伸了進去。
......
黑暗裏驀然響起一道驚雷。
周重霄翻身坐了起來。
兩手扶在額上,頭疼得厲害。
許鐸在外敲門:“督軍,已四點鍾。”
周重霄應了一聲。他身上仍穿著軍裝,下顎上生出青色胡渣,推門進浴室,打開涼水往臉上潑,好更清醒一點。鏡子裏的人,陌生又熟悉。
那嗓音柔軟似還在耳邊。
“老人家!”
“你別總是連名帶姓的叫我,好像,好像我又做錯什麼了。跟我阿爹訓我的時候一樣。”
“你自己數數你大我多少,還不承認,就是老人家!”
抬手抓了一把水往那玻璃上潑去,周重霄抓過毛巾胡亂在臉上擦了一把,走到外麵來。
許鐸報告道:“周四少帶回來的那位香兒姑娘,真名徐瑩瑩,香兒是她的藝名。原是寶月戲班的一個花旦,被橫橋的滿清老爺看中了,是周四少把人救下來的。周四少因這事,叫滿清老爺找人暗襲,受傷後又得她的照顧。一來二去,四少就收了她。”
“這些在她失蹤後,周四少就派人查了一回,沒有什麼問題。”
周重霄蹙眉:“高振嵩那裏呢?”
“他嘴很嚴,問不出什麼來。”
周重霄沉著臉龐微微點頭,斂目沉思著。
七號監獄忽然來人,急匆匆進門報告,高美雲自殺,已送往醫院。
周重霄頓變臉,嗬斥:“糊塗!”
邊往外走邊吩咐:“立刻停止送醫行為!找信得過的醫生趕往七號監獄!”
“注意高振嵩,加強防範!”
“督軍是懷疑他們兄妹策劃逃離滬上?”
“是肯定。”
他與高振嵩多年朋友,彼此都很了解對方。周重霄捏著指骨,輕輕的揉著,半側臉看向車窗外昏暗的天:“有人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