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常來吉田府上,秋雁的小院更不清楚方位,一時有些辨別不清,要叫人問一問,又唯恐泄露了玄機。正不知往哪裏去,忽見到前麵樹蔭底下一個人,一晃而去。看身形很像是梁娉,他忙的趕了過去。
梁娉前幾日有滑胎征兆,自己嚇得要死,在人前又不敢泄露半分。所幸秋雁待她很不錯,像今天吉田不在府上,就讓她回自己房間去歇息。剛走過一段卵石鋪就的小路,身後隱約有人跟蹤的聲音。
因她對吉田很防備,這樣鬼祟的聲響便叫梁娉登時精神全開,手上抓了一根柳條,趁著那腳步聲近到身後,梁娉忽旋過身來,便將手中握著的柳條往來人身上用力甩去。
“哎喲!”
梁棣始料不及,忙拿兩手往臉上一擋,已吃了一鞭。
梁娉這個時候才發覺“跟蹤”自己的人是誰,愣了一愣,遂冷下臉來,也不說話,轉身隻當沒有見到這一個人,立即就要走。
梁棣不顧臉上的焦疼,忙追上前來喊她:“小七!”
“你是要從此之後都不要再理會我了嗎?”
梁娉腳下步子一滯,梁棣趕忙走過來,攔到她的麵前:“小七,你我總是兄妹。”
“兄長。”
梁娉肅穆的喊了他一聲:“既然如此,我能不能請你把我從這個鬼地方給弄出去?”
梁棣露出為難的神色。
梁娉嗤笑一聲:“你我還是不要說什麼兄妹不兄妹的話,叫彼此難堪。”
說畢又要走。
梁棣急從懷裏拿出那支人參來,硬塞到梁娉手上:“這個你拿著,我聽說你近來身子不大好。”
梁娉不肯要,往他手裏退。
梁棣握住她的手,急道:“你就聽哥這一回!現在不是在浙江,你自己要保重!”
“我保重做什麼?兄長不似兄長,丈夫也成了別人的丈夫,你們一個個都巴望不得我死罷,我還保重什麼?”
“小七?!”
“你,你知道了?”
梁娉一抹眼睛,把人參丟到他懷裏:“托我那位好嫂嫂的福!”
“梁棣,不要再來我麵前做好人罷,我梁娉離了誰都好過活,你放心,放一百個心!”
她要走,梁棣不讓,心急如焚道:“七妹,你兄長是個沒用的人,你瞧見了,我也不怕丟人。我現在是靠著媳婦才能立足。可你要相信,兄弟心裏有你,打小你就跟在我身後追著我鬧,我不能忘了你。”
他一抹額頭,滿肚子的話無法說囫圇,強將人參塞到梁娉手上,匆匆說道:“這是我的心意,你收著也好,丟了也罷,都隨你!”
說畢,立轉身快步離開。
梁娉握著那人參望著他,又恨又疼,心裏有無限的痛苦。
忽聽到身後有個傭人在喊她,梁娉忙把人參放到懷裏藏起來,抹了抹濕潤的眼角,扭頭去看那自拐角來的傭人。
那人道:“你在這裏呢,太太找你。”
梁娉隻當是秋雁喚她,也未問,就跟著往前走。待到了地方,一抬頭,卻是吉田的正房太太。
“就是她。”
吉田太太身邊坐著一個穿櫻花團的和服少女,黛眉紅唇,模樣溫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