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子一步一退,他還在步步緊逼。
她嚇得渾身哆嗦,臉色也發白起來。
那一聲呼救的叫喊已經湧到喉邊。他卻像是突然之間將她丟開,視她為一塊阻礙了他前進路途的抹布,十分不屑的越過,將那玻璃往手掌心裏一抹。
櫻子未見過這樣的情狀,忍不住替他呼疼,又忙的伸手捂住了嘴巴,隻因他聞聲扭頭冷瞪的那一眼。
他掌心裏的鮮血落了兩滴在床單上,起身,將那片玻璃握著,再度回到盥洗室裏。
外麵已經有人在敲門,顯是聽到了剛才玻璃碎裂的聲音。
櫻子走過去開門,士兵不由分說走了進來,四下裏一搜索,問櫻子周重霄在哪裏。
櫻子還未回答,周重霄已再度從盥洗室內走出來,眼梢頗有些不以為然的掃了那兩個一臉緊張的日本士兵兩眼。
吉田從後頭走了進來,撥開那兩個繃著臉的士兵,笑眯眯望著櫻子,又去看周重霄,十分友好的問道:“昨天晚上睡得還好嗎,我的朋友?”
周重霄不冷不淡的掃了他一眼:“朋友?”
吉田笑走過來:“當然!要不然,我為什麼要替你救那位方師長?”
“我們昨夜不已達成共識,成為好朋友了嗎?”
吉田拿手去拍周重霄的肩膀,周重霄略略往後一撤,身姿挺拔,嗓音清冷:“所以,方師長人呢?”
吉田臉上一僵,隨即露出遺憾的神色:“我已請醫生盡力救治,不過理惠子遭受性命威脅,也是奮力一搏,很可惜,沒能把方師長帶回到周督軍的麵前。”
周重霄麵色不改,像是猜到他會有這番說詞:“我可以認為你食言。”
吉田臉上的笑未變,視線已往那沾著血的床單上掃了一遍:“隻要周督軍沒有食言,我們的共識就還存在。”
周重霄麵露哂笑,看櫻子的臉龐像是在看一件多麼叫人厭惡嫌棄的貨物。他聲調不高,甚至聲色也沒有變化,說出來的每個字句卻如寒冬冰霜,徹人心骨。
“一個女人罷了,你以為你能借此來挾持我?”
“不敢。”吉田眼睛眯了起來,笑容裏也含了刀鋒銳利,“我說了,我們日本帝國不過是想交周督軍這個朋友,沒有什麼挾持的說法。”
“櫻子小姐是我們帝國最漂亮的鮮花,就像是京都盛開的櫻花,絢爛多姿。她代表著我,以及我們帝國對周督軍最真摯的誠意。周督軍昨天晚上已經收下了,就是收下了我們對你的真摯友好的誠意,不是嗎?”
周重霄微一低頭,便可見吉田滿臉堆笑中隱藏的脅迫威嚇。
“北平的王淵文帶領軍隊,一路南下,受困於滬上和浙江一帶,可偏北地區已都在他掌握之中。南京政/府自亂陣腳,孫總統新政頒發未幾,他的一些號令,也是沒有什麼用處的。要是在這個時候,偽滿洲國出軍,與北平達成共識......”
“你在威脅我?”
吉田一低頭,微笑著:“不敢。”
“隻不過櫻子小姐是福永家族的長女,周督軍應該給她一個交代。你們中國男人不是一向最喜責任自居?”
周重霄看向他的眸子有火光在躍動,吉田卻像是原野上最狡猾的鼴鼠,一雙眼睛幽光在動,臉上笑容紋絲不動。
“我以為,昨夜不過是交易。交易,何來責任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