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幫在近半年內一躍而上,早成了浙江第一大幫。端木恒也已越過曹金洪,成了浙江幫派中的第一把交椅。說得好聽是幫主,說得難聽,是流氓頭子。
可是這位端木恒先生卻和其他的流氓頭子不同,他喜穿長衫,紐扣紐得一絲不苟,出門必戴禮帽。最好文化人。
“真想不到,咱們梁家會有一天落魄到靠地痞流氓才能安身立命的地步。”
梁娉忙的上前捂住梁紹的嘴,朝外望了望,走過去把窗戶關上:“英雄不問出身。周重霄能委托他來照應我們,可見這人是能信的。”
“四哥,你既想好好振作,做一番事業出來。那你可想好,這第一步要怎樣走?”
梁紹眼皮一垂,蹙著眉頭半側過臉去道:“你我才回浙江,不著急。”
“四哥!”
梁娉見他的樣子沒有一點兒主意,禁不住歎氣。正要說他兩句,外麵有人敲門。
梁娉過去把門打開,端木恒站在外邊,嘴角帶笑,那目光似異彩流光,在梁紹了梁娉身上轉了一圈,又落到梁娉身上。偏頭一側:“有夫人的電話。”
“誰打來的?”
端木恒若有所思的將視線繞著梁紹一轉,帶了梁娉出來,邊走邊道:“四少奶奶。”
梁娉一怔,停下腳步。
端木恒望著她錯愕、警惕模樣,微微笑了,單手放在身後道:“我已替夫人做主,掛斷了。”
梁娉細眉微蹙,凝著他看似紳士,卻暗藏機鋒的臉龐,心似盤絲,累纏起來。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夫人勿需多心,我請你出來,是為商量正事。”
梁娉警敏的望著他。
端木恒道:“梁四少非能成事之人。夫人可曾想過,要如何籌劃。”
梁娉看他顏正詞嚴,不像是在說笑。可心裏還是猶豫,便慢聲慢氣道:“我不過一介女流,不知怎樣籌劃,籌劃什麼。”
端木恒眉目一蹙,立即猜到梁娉是不信任自己的緣故。剛要解釋,聽差急過來喊端木恒過去說話。端木恒走到一旁,那聽差覆在他耳旁細語,端木恒臉色頓變。兩手朝梁娉一拱,隻道:“夫人旅途勞頓,早些休息,旁的事情,改日再與夫人請教。”
說著,便匆匆去了。
梁娉回房,在下人侍奉下,早早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要睡。眼前卻總出現端木恒得聽差消息,臉色頓變時朝自己看過來的那一眼。
震驚、錯愕、擔心、計算......
她無論如何睡不著,翻來覆去好幾個回身,莫名心焦得厲害。也不知幾點鍾,梁娉翻身坐起來,剛罩了件衣裳,就聽外麵有人在輕輕的敲門。
她心裏起疑,這個鍾點,誰會來敲門?
把門一開,端木恒瘦長的臉長了胡茬出來,樣子憔悴。看到梁娉,他把禮帽摘下來,目光一暗,道:“督軍傍晚去校場的路上,汽車遭人做手腳,藏了炸藥。”
梁娉膝蓋頓軟,架在門框上的手忽往落下去,指甲劃出一條,她也不知道疼,忙越過門要出去。
端木恒攔住她:“夫人要去哪裏?”
梁娉眼睛睜得滾圓,眸光染色,她急道:“我得回去!”
端木恒把一隻手揚起,指節一鬆,落下來一條鏈子。底下墜著一枚圓表。
“你.......”
梁娉怔在那裏,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