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分卷 第27章:孽緣(2 / 3)

打開皮箱,她走的時候連衣裳也來不及拿上幾件,將金銀首飾一股腦兒的塞進了包裏,就想著回浙江之後,以此做路,哪怕救不了四哥,也讓她見上他一麵。

手指在卷曲毛邊了的詩集上撫,梁娉抑製不住那抓心撓肺的痛,心口窒悶,幾透不過氣來。

一個鍾點之前的爭吵似乎還在眼前,可房中卻隻剩下了她一人。

耳邊似乎還有宋則鳴走前說話的聲音。

他冷淡道:“既是他好,我祝督軍夫人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說畢,奪門而去。

那句話像一把尖刀紮進了她的心窩,不見血,卻足夠致命。

她也說不出來是什麼地方在疼,卻是疼到站不起身。

她十四歲那年,他以一首《破陣子》受她父親梁予懷的賞識,薦送出國留學,臨行前他至梁府感謝恩師。當時梁娉就站在父親的身旁,好奇的望著這個被父親稱為國家棟梁的人才。他一抬頭,驀撞進她好奇的目光裏。她兩位兄長雖也長相俊秀,可比比紈絝,眼下這一個,端的清秀斯文又多才,梁娉平靜的心湖似被丟入一顆細小的石頭,勾畫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在她情竇初開的夢裏開出不敗的花來。

兩年後他回國,她恰好缺一個外文老師,他從父親資助的學生成了她的老師。她又是聖公會學院的學生,他在聖公會學院任職,此後兩人幾乎日日相對。

梁娉以為這叫緣分。原來不是,這叫孽緣。

她一廂情願的孽緣。

咬牙將那詩集狠狠撕成兩半,抓了來,一頁一頁直到粉碎。握拳,穩住發抖的身體,梁娉彎腰穿上高跟鞋,昂首挺胸,踩過那一地碎紙,拉開門走了出去。

昨夜那樣好的月色,今早卻淒風苦雨起來。梁娉抱緊了懷裏的皮包,喊了一輛黃包車,往火車站去。

她人生統共有三次搭火車的經曆,第一回隨宋則鳴貿貿然的上車,其中經過一點兒不知,第二第三回亦由旁人全權打點。如今驀然立在車站上,竟一時有些茫茫然不知如何的無措感。

問了一旁賣烤地瓜的老婆婆,好歹弄明白怎樣一個過程。梁娉先找到了賣票的窗口,從口袋裏摸了幾張票子出來,直接遞過去。

那窗口裏的售票員還未探出手來,從旁衝過來一個莽徒,將梁娉手上的錢一把拽走,順帶去搶她懷裏的皮箱。

梁娉措手不及,被他拉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頭撞上了那售票台子。

“搶劫!搶劫!”

她一時摔得爬不起來,額頭上血模糊了視線,梁娉掙紮著爬起來,啞著嗓音喊。

月台上來來往往,隻有聞聲往這瞧的視線,未有一個出手相助的人。

梁娉眼見著那人跳下月台,要逃到鐵軌那一端去,急將高跟鞋拔下,一邊赤著腳追,一邊丟了出去。

急亂中,竟敲中了那蟊賊的後腦勺。

梁娉見他吃痛止步,立即跳下月台,要往鐵軌上跑。

“當當當”的提示聲響起,一列火車從梁娉左手側呼嘯而來,鐵軌頓被震得隱隱似山搖地動,梁娉一門心思在那搶了她皮包的賊匪身上,渾不知危險逼近。

後頭有人將她一把拽住,急將她抓到了月台上,那火車擦著她的耳稍轟隆隆駛過,梁娉驚恐不定的瞪大了眼睛,望著眼前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