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落怔住,淚眼朦朧的四下打探,最後低頭一瞧,玉莫言眯著眼,笑吟吟望著她。
蘇起這才拉過蘇落,苦笑道:“哪個人告訴你他死了?”
蘇落大窘,結結巴巴道:“衛……”話還未出口,卻又忍不住抽抽鼻子,抬手拭去臉上的淚水。
她瞧衛星雲的神色,到房中一看玉莫言躺在床上,便真以為他死了,不管不顧的撲上去哭,是真的傷心欲絕,痛不欲生。但轉瞬看玉莫言神定氣閑的調笑,死人複活,驚喜之下,蘇落又喜極而泣。
玉莫言撐起身,瞧著哭成一團的蘇落,心中湧上暖意,這世上的人都希望他死,可唯有一個她,會為他擔憂為他哭。
蘇落抹幹眼淚,這才想起自己被擺了這一道,頓時大怒,瞪著已聞聲走進來的衛星雲大叫:“衛搖頭,你幹嗎騙我?!”
衛星雲輕笑一聲,搖頭道:“我可沒說過他死了,是你自己亂想,怎能怪我?”
蘇落氣結,又埋怨蘇起:“師兄啊,你幹嗎不提醒我?!”
蘇起聳肩,苦笑道:“我早說過了,可是你隻顧得哭,完全當沒聽到。”
有些不好意思,蘇落瞥一眼床上的人,隨即挪開眼神,尷尬道:“那個,幹嗎躺在床上裝死人?”
玉莫言依舊眯著狹長的眸子,俊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信息,他淡淡笑道:“我也是傷員,在床上歇一會兒不行麼?”
蘇落這才發覺他不僅左臂上綁著繃帶,身體其他部位也有傷,腿上,胸前,皆是被厚厚的包紮起來。傷了這麼多,肯定很疼!她想安慰幾句,但剛才的窘迫害她的臉紅到現在,實在不知如何開口。
“好了好了。”蘇起打圓場,“你們兩個都有傷,都好好休息去,師傅出去到現在還未歸,我去找找。”
瞧她好奇的眼神,蘇起又耐心的解釋:“師傅趕到後解了他們的圍,隨著又追著那群殺手不放,眼下反而是他們被追殺了。”
蘇落第一次感覺到,有個這樣的師傅真好。
衛星雲又繼續去蹲院子,蘇起出門,隻剩兩個病號一人一張床,一起守在茅屋裏。
氣氛有些微妙,蘇落鼓足勇氣,終於開口低聲的問:“喂,玉莫言,在春風苑……你幹嗎救我?”
玉莫言側個身,背對著她,好聽的聲音淡淡傳來:“不救你我救誰?”
“可是……”蘇落隱隱有些委屈,“你不是在杜釵那……”話已問不出口。
玉莫言沉默片刻,忽然反問:“我與杜釵什麼關係,對你很重要麼?”
蘇落思忖片刻,靈動的臉上透出堅毅的神色:“很重要!”
玉莫言坐起身,偏頭看她,眸底泛出溫和的笑意,他柔聲道:“那我去與她斷了關係,可好?”
“嗯!”蘇落重重點頭,心裏好似被填充了,滿滿的極為溫暖。
破舊的茅屋,簡陋的家具,兩個受傷的人,卻在這日第一次如此安靜的相處,溫潤的空氣裏泛著難以言喻的和諧氣息。兩顆青澀的心,終於開始小心翼翼的靠攏。
最後玉莫言決定,既然墨俊之不肯放過他,他自然也不必再留情,隻需趕去京城見過越王爺後,一切全可解決。
問起蘇落想去哪裏,還不待她回答,玉莫言便搶道:“她被銷音閣追殺,我被墨俊之追殺,兩個被追殺的人湊到一起,豈不是很好玩?”
蘇若飛哼一聲,摸著小胡須神氣道:“和一個賊同行,實在是丟我蘇大俠的威名,那個誰,我們還是分道揚鑣吧。”
蘇若飛不怕事,隻是怕麻煩,若是被人一路追著跑,他真怕自己一時控製不住來場大屠殺,可據蘇起講,那群殺手的主人是玉莫言的親弟弟,又實在殺不得。萬般無奈,隻有這一個好辦法,那便是分開走。
玉莫言拉過蘇落在自己身側,彎起嘴角,輕笑道:“晚輩並未說要與蘇大俠同行,是你多想了,我與小笨賊一起走,蘇大俠請自便。”
蘇若飛從未被人如此輕視過,立馬氣歪了鼻子,指點著罵道:“你這小子……當個賊就了不起了麼?不就是有錢麼?……”蘇起皺眉,扯一扯他衣角,結果蘇若飛像被咬了一口般反應更激烈,“你幹嗎!為師被人欺負,你還要幫著外人麼!天啊!我怎麼養了兩隻白眼狼!……”
暗暗歎口氣,蘇起不理會師傅的無理取鬧,上前拍拍玉莫言的肩,笑道:“照顧好落落,我會一路跟著你們,若是出事了便放信號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