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1 / 3)

在江百川的人生裏困難兩個字總是倒著寫的。像一場熱血少年的遊戲,隻要流亡不當流氓就是百分百滿分。他的人生百分之一是絕境,百分之九十九是坦途。恰好福星高照,從沒有在低概率的一邊摔成過狗啃泥,所以話到嘴邊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人生哪有那麼難,小爺我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哪需要像你這樣瞎折騰。對於情感細膩的顏辛,不是天敵也一定是克星。他活得瀟灑自在放浪形骸,像極了……一條脫韁的……野狗。

江百川搬到英國剛滿兩年,已經適應了溫帶海洋性氣候。半生不熟地學了考克尼口音,學習之餘打工掙外快,在異國他鄉有了落腳的地方,租賃屋的房東是個丁克家庭,自己沒有孩子也就沒有兒童間,租金下拉了百分之五。

倫敦空氣不好卻難得看到戴著口罩掃地的英格蘭老太太,這裏的一切對他這個說著真心話大冒險的少年充滿了樂趣,他擅長劍走偏鋒,精通旁門左道,很快就在人生地不熟的大城市開了拉鋸戰。

食得鹹魚抵得渴,少年江沒心沒肺,也從來不想家。倒是顏辛一個月總會給他打兩個電話。

時隔四年,江百川還記得那個自己挺身而出惡語相向的姑娘——黑色大卷泡麵頭,背後跟著五大三粗漢子的寄生蟲。

他一句不明狀況的“你走路的姿勢真難看”幾乎是眾望所歸,除了女孩及那方的人都以崇拜的眼光看著他,他心裏卻驟然生出類似於內疚的情緒。女孩銳利的眼光犀利地掃過來,翻譯過來不是“你別說,知道也別說”,而是“你敢說,隻要你敢說”。

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在她眼裏閃爍,撲過來的不是那群保鏢,而是她自己。然後,在他麵前,狠狠的摔了個大馬趴。

周圍看熱鬧的人都在笑,他卻意外的伸出手,說,“起來吧。”

女孩卻拍了拍灰,昂著頭裝作什麼事也沒有的樣子爬起來,依舊頤指氣使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江百川輕笑,隨口說,“葫蘆娃。”

女孩疑惑地想了一會,嚴肅地說,“我記住你了!胡先生,你要知道這是一種榮幸。”然後轉身大搖大擺地走,江百川伸腳把她絆得一個趑趄,揮著手向前踉蹌了幾步,她回頭怒喝,“你幹什麼!”

江百川手插在兜裏,痞裏痞氣地笑,“我不這樣對你,你怎麼記住我?”

女孩被他噎住,再不言語,氣呼呼的走掉了。

旁邊的女生盯著他,江百川招蜂引蝶,瀟灑的用兩根指頭獻了個飛吻。

他望著女孩和保鏢們的背影感歎,他如臨大敵,最後發現對方隻是個繡花枕頭,連枕麵都還是紙糊的。他沒了興趣,搖著頭走開了。

那個時候流行上大課,整個學院不分年級都聚在一起,也就是上課的時候他又見到了這個女孩,並且這個女孩還坐在他右邊。

她那群保鏢進不來,隻有她一個人。

江百川恨不得垂死病中驚坐起,哀問客從何處來。

她手裏握著油筆一樣帶著彈簧的水性筆,不停的把筆頭伸出縮回伸出縮回,發出讓人心裏不舒服的噪音。

江百川也就是那種有色心沒色膽的混蛋小子,不敢真的去抓她的手讓她住手,隻有暗示性地大力抖腿。可劇烈的震顫沒能讓真正需要知道的人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反倒左手邊的英倫小哥禮貌地碰了碰他,客氣的用字正腔圓的英式英語流利地說,“@#¥%#……”

他尷尬的賠禮道歉,然後轉頭對另一邊的人“喂”了一聲提醒她再別動。女孩側臉瞪了他一眼,反而變本加厲。

江百川忍著氣,下課把她的筆卸成一截一截,笑著的時候女孩卻轉身回來了,他手一抖零件散落了一地。

驕傲的女孩子紅著眼眶,憋著眼淚說,“我怎麼了你就卸我的筆!”

她撅著嘴,倔強地看著他,然後筆記本也不要了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