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好故事。”寧無邪拍了拍手,嘴角的笑容輕蔑極了,“隻可惜書生寧采臣與女鬼聶小倩的故事本尊早聽蔣大小姐講過,若無新意,蔣大小姐還是再編撰編撰,說不定本尊還真能信你幾分。”
“你看,我就說了你不會相信的。”我沮喪萬分,歎息道:“既然你不相信,就當我那個時候年少輕狂略傻逼唄。”
“哼,蔣大小姐總算說了句人話。”寧無邪冷哼一聲,一臉你丫放屁的模樣質問我道:“如果蔣大小姐真如自己所說,對江湖無意,對本尊亦是無意,那你現在這般在本尊麵前扭腰胯臀的,又是想要做什麼?!”
“反正不是想勾引你。”這世上有個詞叫‘越描越黑’,我已經懶得辯解了,做完最後一個深蹲,我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輕聲道,“我在穀底看過這座山脈的地勢圖,順著這條山路上去,不出千步就是十裏亭,我背你上去。”
“……”寧無邪微微一愣,抬眼看我,卻並不言語。
“你現在能走得動麼?”我也頗有些不耐煩了,“要麼上來,要麼自己爬上去,你選一個。”
一陣山風掠過。
寧無邪額間的亂發迎風而起,他定定的望了我半晌,慢慢抬起手道:“那你還不蹲過來點?”
“……”我認命的又蹲過去了兩步,好不容易背起他,卻還是沒忍住埋怨了一聲,“喂,我說寧那個教主大人啊,就算是看在我沒有趁你虛弱要你命,把你從山上重新推下去的份上,你也至少跟我說聲謝謝啊,居然就這麼順理成章地趴上來,真是太可惡了。”
回答我的,卻隻是一聲輕哧,“嘖”。
“……”
所以我一早就說過了啊,這些主角,真的是太討厭了喂。
山風偶來,卻不解暑意,我背著寧無邪,三步一停地緩緩而行。
雖然到十裏亭隻有不足千步,但山路難行,我走得氣喘如牛,步步艱難,喘氣喘到感覺自己隨時都可能會有斷氣的可能,“教,教主大人,你有沒有考慮過減重?”
“沒。”
“要,要是有機會,你,你還是考慮一下吧。”我扶著山間老樹平複了一下呼吸,望了眼已經隱約能夠看到一絲輪廓的十裏亭,努力振作了一下精神。
“與其要本尊減重……”寧無邪淡應了一聲,“蔣大小姐難道不覺得是自個兒體質太差了麼?不過區區千步,蔣大小姐居然走得這般氣喘如牛,真是讓本尊開了眼界。”
“少,少廢話,信不信我就這麼扔,扔你下去?”我正默默地幻想著自個兒背著的不是個大活人,而是災區人民救命的一袋泰香米,被他這一句譏諷瞬間攪得有點兒出戲,忍不住出聲提醒他,“你別貼著我耳根子說話,弄得我耳朵怪癢的。”
“哦?”寧無邪的聲音含著絲陰惻惻地溫柔,“莫非蔣大小姐這是在嫌棄本尊?”
“……”
媽蛋!
又是這種捉摸不定的陰陽怪氣!
完全不懂知恩圖報,等老娘把你送上十裏亭,就跟你分道揚鏣,永生不再相見啊混蛋!
我咬牙喘了口長氣,恨恨地閉上嘴,乖乖地為自己節省一點力氣。
身後的人影輕輕挪了挪位置,耳邊一直若有似無熱切吐息稍稍遠離。
我正鬆了一口氣,卻突然背上一鬆,腿腳一軟,整個人瞬間趴倒在地。
“怎麼了怎麼了?”
我張慌失措地迅速從地上爬起身,卻發現寧無邪正好端端站在我的身邊,一臉陰沉地望著前方,冷聲喝道:“出來吧!”
我順著他的視線,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身邊幾顆樹上的累累劃痕,刀砍劍割,都是新痕。
樹身上露出來的白色樹身還瀝著汁液,泥草覆蓋地林間小路上,仔細看去,還能偶見幾灘鮮紅未幹的血漬。
我正昏頭昏腦地還沒搞清楚眼前的狀況,就被寧無邪一把抱住了腰,就地幾個翻滾,躲在了一棵大樹的後麵,而原來我們站著的地方,已經被幾十支細箭插了滿地。
“呆著別動。”他匆匆朝我丟下一句囑咐,身影一閃,已經衝了出去。
我偷偷摸摸地從樹上探出小半個頭,目瞪口呆地看著原本應該‘內力虛損,不良於行’的教主大人,手無寸鐵地在四、五個大漢的包圍下身手敏捷的近身肉搏,最多一盞茶的時間,便把那些人全部打翻在地。
我默默壓下心中翻湧而起的‘我拷這丫完全沒事兒呀老娘剛才背了他半天是鬧哪樣吃虧了吃大虧了怎麼辦好不開心吖’的念頭,確定沒有危險之後,這才小心翼翼地走出去,繞過滿地東倒西歪,不知是死是活的一群人,問道:“這些人是哪兒冒出來的?”
他動作自然地從一個著了絳色武服的人身上撿起一塊貌似令牌的玩意兒揣進自己懷裏,沒什麼表情地淡然道,“啊,大概是以前結下的仇家,不知怎麼得了我的消息,特意埋伏在此,專等著我從萬花穀裏出來吧?”
“又是找你尋仇的?”我瞪大了眼睛驚歎道,“你仇家怎麼這麼多!”
“怎麼?你怕了?”寧無邪冷笑一聲,低沉的嗓音帶著滿滿的壓抑與陰霾,“也是,就連欣雅也說過,像本尊這樣的魔教之主,遲早會被天下人所鄙棄,所以蔣大小姐要是害怕了,盡可以在此與本尊分道揚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