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指腹為婚?”
北堂景昊突然開口,“兒時婚約,是家父的意思。”
姚果兒納悶了一會,“那你之前為何不娶?”頗有責怪的意味。
其實她這個問題很單純,若是娶了,說不定莫依落就不會受傷,而她也不會惹上這一身麻煩。
見二人神情都不悅,噤了聲。
難怪北堂景昊措辭是——我會娶你,原來他的意思是會履行這個婚約,靠,柳非居然沒告訴她!
就是嘛,那莫依落幹嘛還跟在他後麵說“我要嫁給你”?她乖乖坐在家裏等北堂景昊來娶不就好了?婚約在這個年代不是強製執行嗎?難不成莫依落還顧及了男方感受,非得兩廂情願?
見鬼!“這個好辦,北堂景昊本來……”本來想說沒打算娶她的,但想到幾天前他的話,換了個說法,“他當然樂意之至!”
但北堂卻隻是緊了緊拳頭,不語。
“北堂?”姚果兒試探了一句,覺得氣氛很怪。
“北堂公子無須感激。”南宮逸接下話端,“我不過是順手幫公子你完成當初的——嗬……”他笑,“心願。我相信令堂一定——”他又看了看姚果兒,引用了她的話,“樂意之至。”不理會南宮逸話中的諷刺,姚果兒心裏想怎麼姓北的還不表態,然後又閃過一個念頭,救人之事怎麼最後還是和她扯了關係?
“北堂公子,令堂的毒,在下還是解得了的。”
“……”
北堂隻是將拳頭握得更緊。
為什麼,為什麼他開不了口?他知道隻要自己開口說聲好,南宮逸就會救他娘。他也明白,這樣,就能和莫依落的關係撇得幹幹淨淨。但是,那個“好”字就像一條魚刺,卡在喉嚨裏,出不來。指腹為婚麼?
九歲那年,爹在外被人暗算,後遭莫氏夫婦相救,一見如故。
按照爹的說法,五歲的莫依落天真可愛,充滿靈性,於是迫不及待的給他結了這門親事。莫氏夫婦雖是應承了下來,卻是笑笑說最終成不成事還是要等落兒長大後自己做主,爹便拍著胸脯說好。
但天有不測風雲,兩年後這遊俠一家突遭不幸,先是莫伯父的離去,莫伯母將年幼的莫依落托孤於子翔山莊後也繼而離去。原因,無人知曉。
之後,爹帶著他去了那對夫婦的靈堂前拜祭,印象雖已模糊,但那個女孩靈堂裏的一身紅衣卻讓他記住了她,表情倔強,雙唇緊抿,沒有一滴眼淚。
父母雙亡,子著大紅,此乃不孝,在場所有人無不皺眉。所以,那一年,不單是他,很多人都記住了她。很快,一個女人將她帶開,爹上前與南宮伯父寒暄,他兩鬢留白,讓人不解,幾年之後聽說了他對莫伯母的感情,雖明解卻仍是不懂,不過一個女人,成了親的女人。
在那之後,莫依落住的是落英閣,當中緣由不解而知。然後,在他弱冠之年,爹囑咐他一人在莊,便是莫依落的到來。
她仍是紅衣飄飄,臉上逝去了幼時的童稚,美是美矣,但那桀驁的表情偏偏是讓人看著不舒服,她立在屋簷邊上喊他的名字,見了他,便傲然一笑,“你就是北堂景昊?”
聲音是稱得上悅耳的,但話音剛落,便是一鞭子甩了下來。
他應戰,不過第三招,他就清楚,她不是他的對手。在她落敗之後,她昂了昂頭,說,“我要嫁給你。”
他懂她的意思,她是說,她可以嫁給他,應了他爹的要求,婚約成立。他對這個女人稱不上喜歡與討厭,從小就知道這一件事,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事實上他不介意娶她,或者說,娶個女人,但落英山莊卻不能有這樣一個女主人——放肆任性,惹是生非。
這樣的女人,再美也不過是個空殼。
所以,他說,他不會娶她。
爹當然是不同意的,他惦記著莫氏夫婦的恩情,也堅守著自己的承諾。
但娘卻讚成他不娶,事實上他也一直知道她是屬意白子嫣當她的兒媳,但他終究沒娶,一直拖到現在。而今的莫依落——
緩緩抬起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變了,變得讓他無法忽視也無法……割舍,永世不提,那麼,莫依落從此便再不能成為他的妻麼?
而她,除了上次的拒絕,這次又如此輕易的答應,心裏除了對娘病情的擔憂又多了一些怒意。
受過傷之後,她說忘記了之前的事,她說不想嫁他了,可她不是……不是喜愛過他麼?記憶可以失去,那麼感覺呢,也是可以忘記的麼?見北堂的猶豫,南宮逸似乎料到,倒也不急,慢慢品起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