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以公鉏為馬正,慍而不出。閔子馬見之,曰:"子無然!禍福無門,唯人所召。為人子者,患不孝,不患無所。敬共父命,何常之有?若能孝敬,富倍季氏可也。奸回不軌,禍倍下民可也。"公鉏然之。敬共朝夕,恪居官次。季孫喜,使飲己酒,而以具往,盡舍旃。故公鉏氏富,又出為公左宰。
孟孫惡臧孫,季孫愛之。孟氏之禦騶豐點好羯也,曰:"従餘言,必為孟孫。"再三雲,羯従之。孟莊子疾,豐點謂公鉏:"苟立羯,請仇臧氏。"公鉏謂季孫曰:"孺子秩,固其所也。若羯立,則季氏信有力於臧氏矣。"弗應。己卯,孟孫卒,公鉏奉羯立於戶側。季孫至,入,哭,而出,曰:"秩焉在?"公鉏曰:"羯在此矣!"季孫曰:"孺子長。"公鉏曰:"何長之有?唯其才也。且夫子之命也。"遂立羯。秩奔邾。
臧孫入,哭甚哀,多涕。出,其禦曰:"孟孫之惡子也,而哀如是。季孫若死,其若之何?"臧孫曰:"季孫之愛我,疾疢也。孟孫之惡我,藥石也。美疢不如惡石。夫石猶生我,疢之美,其毒滋多。孟孫死,吾亡無日矣。"
孟氏閉門,告於季秋曰:"臧氏將為亂,不使我葬。"季孫不信。臧孫聞之,戒。冬十月,孟氏將辟,藉除於臧氏。臧孫使正夫助之,除於東門,甲従己而視之。孟氏又告季孫。季孫怒,命攻臧氏。乙亥,臧紇斬鹿門之關以出,奔邾。
初,臧宣叔娶於鑄,生賈及為而死。繼室以其侄,穆薑之姨子也。生紇,長於公宮。薑氏愛之,故立之。臧賈、臧為出在鑄。臧武仲自邾使告臧賈,且致大蔡焉,曰:"紇不佞,失守宗祧,敢告不吊。紇之罪,不及不祀。子以大蔡納請,其可。"賈曰:"是家之禍也,非子之過也。賈聞命矣。"再拜受龜。使為以納請,遂自為也。臧孫如防,使來告曰:"紇非能害也,知不足也。非敢私請!苟守先祀,無廢二勳,敢不辟邑。"乃立臧為。臧紇致防而奔齊。其人曰:"其盟我乎?"臧孫曰:"無辭。"將盟臧氏,季孫召外史掌惡臣,而問盟首焉,對曰:"盟東門氏也,曰:'毋或如東門遂,不聽公命,殺適立庶。'盟叔孫氏也,曰:'毋或如叔孫僑如,欲廢國常,蕩覆公室。'"季孫曰:"臧孫之罪,皆不及此。"孟椒曰:"盍以其犯門斬關?"季孫用之。乃盟臧氏曰:"無或如臧孫紇,幹國之紀,犯門斬關。"臧孫聞之,曰:"國有人焉!誰居?其孟椒乎!"
晉人克欒盈於曲沃,盡殺欒氏之族黨。欒魴出奔宋。書曰:"晉人殺欒盈。"不言大夫,言自外也。
齊侯還自晉,不入。遂襲莒,門於且於,傷股而退。明日,將複戰,期於壽舒。杞殖、華還載甲,夜入且於之隧,宿於莒郊。明日,先遇莒子於蒲侯氏。莒子重賂之,使無死,曰:"請有盟。"華周對曰:"貪貨棄命,亦君所惡也。昏而受命,日未中而棄之,何以事君?"莒子親鼓之,従而伐之,獲杞梁。莒人行成。
齊侯歸,遇杞梁之妻於郊,使吊之。辭曰:"殖之有罪,何辱命焉?若免於罪,猶有先人之敝廬在,下妾不得與郊吊。"齊侯吊諸其室。
齊侯將為臧紇田。臧孫聞之,見齊侯,與之言伐晉,對曰:"多則多矣!抑君似鼠。夫鼠晝伏夜動,不穴於寢廟,畏人故也。今君聞晉之亂而後作焉。寧將事之,非鼠如何?"乃弗與田。
仲尼曰:"知之難也。有臧武仲之知,而不容於魯國,抑有由也。作不順而施不恕也。《夏書》曰:'念茲在茲。'順事、恕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