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次間內氣氛詭異,晏蓉又氣又急,不知怎的奕世子就成了自己的心上人。
眼睜睜看著堂妹話落後還臉不紅心不跳,一副發現了大秘密般興奮的盯著自己,目光純稚,莫名就生出幾分嫉妒。
好似在晏莞心裏,她就活該受人喜歡?
晏蓉抓著茶盞的手指漸攏。二嬸母不拘小節,從不以閨閣女子的那套禮數約束要求,三妹自小隨心所欲,肆意妄為。
可偏偏就這樣一個不學無術隻知吃喝玩樂的人,卻能受盡嗬護寵愛。她的任性,在世人眼中成了難能可貴的直率真誠,而旁的人就都是裝腔作勢、惺惺作態。
憑什麼呢?
晏蓉覺得命運不公,前世上天已經厚待了三妹,何以今生還要讓她再遇到奕世子那般癡情不改的人?
她開始後悔,後悔最初為了阻攔晏莞與太孫殿下而將趙奕牽扯進來。
說到底,皇太孫能有多少真情?晏莞最幸福的,終歸是因為有個能夠為她謀逆為她瘋狂為她不惜一切的趙奕。
傅家敗落、夫妻死別的仇恨,到底不是說放下就放下的。
想到如今要和姐夫再修良緣竟如此困難,對堂妹的恨意就愈發濃烈。鬆開茶盞,眼中沒了那份被逼問的窘迫慌亂,晏蓉一本正經的答道:“我不喜歡奕世子的。”
任何事都可以被曲解,唯獨這個不能。她已經領教過了晏莞的口無遮攔,若是將這話宣揚出去,豈非讓姐夫誤會?
“不喜歡嗎?”晏莞迷茫。
聞者頷首,複言道:“倒是三妹你,公然冒犯太孫殿下他卻沒有追究,不覺得蹊蹺嗎?”
“我賠過罪了,再說扯平相抵,有什麼不對嗎?”
聽她理所當然的語氣,晏蓉突然就沒了周旋的興致,意興索然的與之告別。
晏莞極其納悶,二姐剛說了許久的太孫殿下,擺明是有話試探,怎的就半途而廢了?被其攪得糊塗,但眼前人素來神秘高深,倒也見怪不怪,正想著起身送送,餘光瞥見晏蓁進了院,直朝母親辦事的堂屋而去。
她心生警惕,周身危機感十足,倏地就往外走。
晏蓉許久不見五堂妹,又見晏莞異樣,遂跟了過去。
二人站在屋外,隻聽晏蓁徐緩輕柔的聲音自內傳出:“……二伯母不必客氣,原就是母親疏忽了的,好在沒造成過錯,否則若連累您弄錯了賬事,就不好了。”
屋裏紀氏捧著她送來的資賬添充,十分感激的笑著回話:“正做這筆賬呢,虧你來得及時,否則下月的分例依著年節時候的發了可不就鬧出笑話?”
晏蓁雙頰微喜,目光期盼且顧忌,從身後侍女手中接過梨花木製的棋盤及棋笥。上前兩步擱在桌案上,輕輕言道:“侄女上回陪煦哥兒練字時見他對圍弈很感興趣,昨兒正巧發現了這個,我瞧著還算精巧,就順道給四弟送來。”
她說完,像是怕對方拒絕,又匆匆後退幾步,語氣忐忑:“二伯母請莫要推辭,這套棋具擺我那也不過是壓在庫房裏,倒不如讓煦哥兒打發打發時間。”
嬌小的女孩急促而立,雙唇緊抿,視線低垂,滿臉希冀卻又不敢太過親近,讓人望而生憐。
紀氏不由反省,心想著自回京後四房的多方照料,蓁姐兒又懂事乖巧總討她歡喜,先前是因著莞莞鬧情緒才疏遠了這孩子,回首這些時日裏小侄女唯恐惹惱了她們母女都不敢接近閬仙苑,直覺得太過,心下一軟,便麵露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