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莞的沉默,落在傅明珺眼中便成了心虛。
儀容雋秀的少年臉上驟然浮現惱怒,卻似不知該如何表達般隻瞪著她,“你以後不準盯著我大哥看。”
“為什麼呀?”晏莞被他的模樣逗樂了,腳下隨意踩著石階玩,好笑道:“你大哥是我姐夫,我為何就不能看了?”
“反正你不準看!”傅明珺口舌微結,怒氣高漲,警告的意味中夾著幾分慌迫。
晏莞上了兩階,背身抵在紅廊柱上,抬起下巴斜著腦袋回望他,眸中神采奕奕,揚唇輕問:“那你盯著我看做什麼?”
晚風輕拂,紅籠流穗搖曳,燭光忽明忽暗,少女清澈的眼睛像一泓令人沉溺的深潭,如蝶翼的長睫撲閃著,就像羽毛輕輕撩過少年心尖,酥酥麻麻的,似被抽去了周身力氣不能動彈。
“你若不是盯著我看,怎麼曉得我在看大姐夫?再說,我又不隻是看了姐夫,你這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做什麼?”晏莞思維敏捷,反問得他啞口無言。
傅明珺支支吾吾的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才沒有看你!”畢竟底氣不足,說完整張臉漲得通紅,一直紅到脖頸處。
晏莞瞧著有趣,失笑掩唇,“你就強吧你,幼不幼稚。”話落站直身子,走下石階往前堂去。
傅明珺追上去,拉住她胳膊問:“你去哪?”
“不是說放煙火嗎?”晏莞神色莫名的望著對方,“每年年歲時我可喜歡看了,待會放給你看。”
她隨手反拉了他往院外跑,傅明珺怔怔的跟在其後,被糊了一臉頭發竟都忘了去拂。
下人們早備齊了炮竹煙火等物,就擺在含飴堂的院外。原負責點火的婆子見他們出來,湊上前問:“三姑娘,是現在放嗎?”
晏莞鬆開傅明珺,向眼前人伸手:“你把火折子給我,我們先玩,待會席散了再放大的。”
那婆子遲疑,“姑娘,這火星危險,您隻管和親家少爺站在門內,奴婢來點。”
嬌滴滴的閨閣姑娘,哪裏有膽量放這個?下人怕擔事,自然不肯。
晏莞堅持,“憑甚你覺得我不敢放?快給我。”
後者猶豫,傅明珺見狀直接上前奪了火折子,轉身同晏莞拍著胸脯豪邁萬千道:“我是男兒大丈夫,哪有讓你個姑娘家放給我看的道理?快,後邊躲著去。”
他說完,抬腳就往前。
傅明珺引了火,就近蹲身點了個引信,人還沒站起隻聽“畢剝”一聲,炮竹自地騰起,在空中續爆。
突來的響聲嚇了點引信的少年一跳,無意識的往地上一坐,又慌亂的爬起來跳著腳往院門口跑。
晏莞見他手舞足蹈的模樣,笑著打趣:“哈哈,你點的是爆竿,都年初三了還急著送瘟神呐?不是說好的放煙火看嗎?”
她腳步未挪,隻是轉過了身子,指著盡顯狼狽的傅明珺笑,笑聲連綿不絕,如何都停不下來,“我還真是頭一回見放個爆竿就嚇到的,你以前是不是從沒放過?”
聽著少女清脆爽朗的笑聲,傅明珺簡直恨不得鑽個地洞溜走。
他確實沒放過爆竿煙火,往常都是由下人在院外點火,家人們坐在庭院裏抬頭觀賞,這還真是初回。
他非常苦惱,自己隻是想表現幾分本事,如何每次都在她麵前丟臉?轉念又懊惱,怪自己嘴賤,原隻是想將她帶離席麵就隨便尋的由頭,幹嘛非說是出來放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