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落在晏莞身上,刻意將視線挪向對方雙足,語氣提尖了故作關切的問道:“三姐姐的腳傷已經好了嗎,都可以下地走動,那想來是不打緊了。
我本來還打算過幾日去閬仙苑探視,就怕打擾到你,沒想到三姐的腳傷才好就能玩起彈弓了,還累得二姐摔跤。”
“玩彈弓用的是手,又不是足,難道四妹會新奇的玩法?那改日我倒是要見一見。”晏莞似沒聽出她的責怪之意,興致盎然的請教起彈弓玩法。
晏薔自詡為官宦淑女,聞言臉頰漲紅,卻偏生要講究名門貴女的氣度,便撥了撥額前的碎發以掩尷尬。
她睃著對麵的人的駁道:“我可不玩這個,女兒家的手是用來彈琴作畫的。
三姐也要多仔細些,這一會崴傷了自己一會又摔著了別人,聽說昨兒還累得客人都不安生,好好的來咱們家做客,最後卻被抬著回去,三姐這個樣子在燕京可結不到人緣。”
這話夾槍帶棒的,晏莞還真聽明白了,隻是她尚未開口,旁邊親娘就先訓了起來:“四姑娘好大的脾氣,當著我的麵教訓起堂姐來了?
我們家莞莞孰好孰壞,哪裏輪得到你一個庶房裏的丫頭說三道四,別以為你娘終日在府裏拍馬奉承著,這晏府就是你們三房當家了!”
“我沒有,伯母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娘?!”晏薔到底是個小姑娘,長這麼大順風順水的從沒受過挫。平日裏,長輩們多是寬容大度的,府中人亦敢不與她計較,難免囂張了些,何時被罵過這樣的話?
瞬間眼淚簌簌落下,她急得兩眼通紅:“我不是庶出的,我娘是我爹的嫡妻,我和大姐、二姐與五妹她們都是一樣的。”
“你爹本就是個庶子,哪裏一樣了?”
紀氏丁點兒都不會憐惜一個見麵就拿話刺自己女兒的侄女,“蓉姐兒摔跤的事自有我與你大伯母做主,你小小年紀旁的不學,倒學那些個說是道非的編排話。連嫡庶尊卑長幼有序的規矩都沒學會,還妄想和蕙姐兒蓉姐兒她們相比?”
晏薔哪裏還敢頂撞,被罵得隻顧著哭了,肩膀一聳一聳的,抽搭著鼻子拿帕子抹,還委委屈屈的說“沒有”。
見狀,晏莞撫了撫額,不忍直視的別過頭,看路邊紅梅。
娘親這個火爆犀利的性子是改不了了,這會子逞了口舌把話說得如此難聽,回頭可怎麼去見老太太和三太太喲?
晏薔受了好大一通責罵,等紀氏那行人離開,臉上的脂粉都花了,和著淚水一塊一塊的,獨她自己不覺,掩著麵就近跑向玉磬閣。
晏蓉才得了安生,見她哭哭啼啼的進來就心生煩躁,可還必須打起精神應付。待問明緣由安慰了幾句,見其麵容委實慘不忍睹,便讓丫頭先帶下去淨麵。
晏薔洗了臉,雙眼紅得跟核桃似的,坐回來繼續哭訴:“明明就是三姐不對,害你摔了跤。我替姐姐抱不平才說了兩句,沒想到二伯母這樣不留情麵,我都還是個孩子就這麼說我。”
“二嬸母就是這樣的性子,你自己糊塗,怎麼能當著她的麵去說三妹不好?怪不得嬸母會和你急。”晏蓉歎息,又抬起安好的那隻胳膊去輕撫她的背。
晏薔依舊抽噎,啞著嗓音又道:“誰、誰讓她昨天那麼過分,聽說珺哥哥被她害得可慘了!”
晏蓉心中了然,三房往日慣是與四房親近,三嬸母與母親也沒什麼特別交情。四妹妹常往自己院裏跑,無非是因著傅家的三少爺傅明珺。
她徒然心生一念,湊近對晏薔一番耳語。
聞者懵懵懂懂,不明白的問對方:“二姐做什麼要讓三姐隨四嬸母一道去法源寺?”
“自然是有我的道理。”晏蓉別有深意的一笑。
安郡王府的喻陽縣主自幼被皇後抱養在中宮,聽說前陣子病了,急得安郡王妃終日尋佛覓寺的進香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