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勳看她身著一件黑色的長款羽絨服,臉色蒼白,身體像是細柳一樣,仿佛風輕輕一吹,就會倒下的樣子,便埋怨道,“你看你,這麼大的人了,連自己也照顧不好”
一邊說一邊打開門,“快,進去吧!家裏暖和”
顧南夏點點頭,邁著虛浮的腳步,走了進去。
好像,樸勳他才是這個家的主人,而她反而成了客人似的,他的熱情且溫柔的態度,讓她無所適從。
在醫院的時候,她雖然不吃不喝不動,可她的意識是清醒的,隻是整個人如同漂在大海上,浮浮沉沉,迷茫不堪,不知道該怎麼辦?
失去孩子那種鑽心的痛,讓她喪失了站起來的勇氣,甚至想過就那樣一直躺著,像個沒有思維的植物人一般,這樣,心或許就不會那麼疼了。
每天每天,樸勳都給她講故事,聽音樂,和她聊天,即便她沒有任何的回應,他還是一副樂此不疲的樣子。
所以,她才覺得更加沒有辦法麵對樸勳。
他夜以繼日的守著她,照顧她,比她的親人還要更加重視她,她卻在醒來以後,一聲不吭的消失。
她想象得到樸勳當時有多擔心她。
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的,她也一樣。
樸勳讓她躺好,自己則去了廚房裏熬薑湯。
顧南一遍看到他的黑眼圈,重的厲害,可見,他是一夜未眠。
望著樸勳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她在心裏問道,“樸勳!我何德何能,值得你這樣的深情?像我這種不知好歹,不懂珍惜的女人,你早該放棄,何必這樣的委屈自己呢?!”
熬好薑湯後,樸勳便端過來喂顧南夏喝。
顧南夏倒也沒有拒絕,乖乖的喝著。
隻是眼睛一直盯著樸勳看,因為,她很奇怪,本該生氣,本該擔心的發狂的樸勳,竟然對她私自離開醫院的事,隻字不提!
“樸勳”
“嗯?”樸勳輕輕的吹著勺子裏發燙的湯水。
“你……怎麼都不問我?”顧南夏忍不住的就提到。
樸勳的動作一頓,隨即又像是沒事人一樣,繼續喂著她,“沒什麼好問的,隻要你平安無事的回來就好了”
這樣平淡的一句話從樸勳口中說出來,卻讓顧南夏歉疚到不行。
有時候,人更願意被打被罵被羞辱,而不是這樣的理解和寬恕。
“對不起”顧南夏輕輕的說,連道歉都變的無比的卑微和小心。
樸勳微微一笑,“你和我之間,還說什麼對不起”
很隨意的一句話,仿佛他還是那個老愛逗她,看起來沒心沒肺的樸勳。
可顧南夏分明感受的到,他話語下的隱忍和感傷。
“我……去找墨予辰了……”顧南夏有些猶疑的說,透著幾絲艱難。
樸勳微微的抿了一下幹裂的唇,眼神迷離,似蒙著一層薄薄的白紗,讓人琢磨不清,半晌,他麵無表情的說,“噢”
噢?!
再不能簡單的字眼,輕輕的一個字,不知承載了多少的苦澀,被他這樣平淡的說出了口。
“樸勳……”
“嗯”
“我……想和他結婚”
“嘭”的一聲,隨後是細碎的劈啪聲。
樸勳感覺到手心有陣劇烈的、辛辣的疼痛。
他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顧南夏便驚的大叫一聲,從床上猛地跳下來,跪在地上,握著他那隻鮮血淋漓的手,淚吧嗒吧嗒的就流了下來。
她從床頭的紙抽中迅速抽出幾張紙,覆在樸勳的手心上,霎那間,白色被紅色染透,觸目驚心的紅。
“樸……樸勳……”顧南夏哽咽著,淚水止不住的流著。
樸勳則看著地麵上那些碎片和褐色的液體,目光呆滯的說道,“對不起,把碗捏碎了,地也弄髒了”
顧南夏不停的搖著頭,這輩子,她都對不起他!
樸勳伸手撫去她臉上的淚,通紅的眼睛深情的望著她,帶著濃烈的不舍,“你……想好了?”
顧南夏沒有作聲,她沒有辦法作聲,隻好沉默著,也隻好沒出息的繼續哭著……
樸勳的聲音略顯的沙啞,但話語間依舊是平日裏那種熟悉的溫柔,“你……你想好了就好”
隻要你想好了,就好……樸勳在心裏默默的說著,“向來你想做什麼,我都是支持你的,這次也不例外,隻是……我怕你這樣的笨蛋,在豪門裏生活,會受委屈,即便是墨予辰會對你好,可他周圍的人,未免也真心實意的對你,更何況,你和墨予辰之間,有糾結不清的事……”
隻是,顧南夏她有她的選擇,這條路,她若是無論怎樣都要走下去,他也沒有辦法,隻能給她力所能及的幫助。
顧南夏隻是一味的哭著……她真的配不起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