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像你這麼說,我豈不是很幸運?”胡閔笑著說。“是啊!你滿意了吧?!”韓清雪冇了胡閔一眼。“當然滿意啊,你知道嗎?我長這麼大,除了我姐和我媽之外,你是第一個照顧我的異性。”胡閔笑著說。“你多幸福啊,有姐又有哥,家裏又數你最小。”韓清雪顯出羨慕的眼光。“也許在別人看來我真的很幸福,但幸不幸福,隻有我自己知道。”胡閔眼中露出憂傷的眼神,讓人看了有些難受。“那你的意思是說你以前的生活過得苦,過得並不幸福了?你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韓清雪有些不相信地問。胡閔沒有看她的眼神。“雖然我家裏孩子多,但比起有些人家,也不算太苦,再因我在家裏最小,所以也沒受多少苦。沒吃過苦並不代表幸福。如果幸福需要用受苦來獲得,我情願去換。“那你為什麼會感到不幸福?”胡閔依然沒有看她,他將眼光向著寂黑的門外,但卻什麼也看不到。黑夜遮住了他的視線。“在我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我哥和一個叫吳禮的女孩結婚了。他結婚的時候才二十歲,我嫂和我哥是經人介紹認識的,我們家裏包括我哥,誰也不了解我嫂。後來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才慢慢對她有所了解。我哥結婚的時候,他自己沒錢,結婚的一切費用都由我年邁的父母為他準備的,而那些錢都是我爸媽向親戚朋友借的。我哥結婚後沒有出去工作,第二年侄子出世後,吃的奶粉之類的營養品都是由我媽和我爸在外辛苦賺來的那可憐的幾張鈔票供著。我媽不光要去外麵上班,回來後還要做農活。我爸是殘疾人,家裏一切重活都由我媽一個人做。而我嫂和我哥他們每天隻呆在家裏帶小孩,偶爾會去幫我媽做點事。也許我哥是從小被我爸媽寵壞了,雖然他懶惰,我媽還是沒有任何怨言,我媽總說我哥還小,什麼事都不會做,她自己還年輕,還能挺過來,她說不用我哥幫她也能忙過來。其實我知道我媽是硬撐著,她常年腰酸背痛,那都是在吃‘大鍋飯’時落下的病根,當時我還小,也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但我還是能感受到我媽的苦與累。即使我媽這樣累死累活地做完家裏又做外麵,但我那進門才一年的大嫂經常找各種借口與我媽吵,甚至發展到動手打我媽,雖然我哥也管過她,甚至也動手打過她,但似乎是於事無補,她好像是‘打不死的程咬金’。我哥打過她之後,沒隔多久依然與我媽吵,並且還動手打我媽,我看到這些的時候很氣憤,很想動手去與她拚命,但畢竟我力氣小,個頭又小,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我媽忍受不了,在小侄子滿一歲那年,提出與他們分家。按農村分家的方式,子女分家後,他結婚時所欠的債務都由他個人承擔。但我哥他不願意,他說,要分家可以,但不承擔債務,不然就不分。在萬般無奈之下,我媽答應了他們的無理條件。我媽這樣做也是為我好,分家之後,我們就可以與他們分開,她自己也不用受那麼多氣了。原本以為分家後,家庭矛盾會有所緩解,但誰也沒想到,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吵得更加激烈。我嫂常以生活中的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與我媽吵,有時因為我媽沒有帶小侄子,於是又是一場風雨交加般的亂罵亂叫。我爸常年都不呆在家裏,除了從我媽口中知道一些關於家裏的情況外,其他的事他一無所知,當然我媽也隻不過將她與我嫂之間的吵鬧輕描淡寫地簡述一下。如果我爸知道那些事,定不會那麼輕易地放過我嫂,也許他說不定會去與她拚命。我媽就是因為知道我爸的脾氣,才不敢將家裏所發生的一些事告訴他,以免發生不可收拾的結局。世上凡事都得有個理字,我媽當然不可能讓她亂罵,我媽沒有與她吵,而是心平氣和地與她講道理。誰知我嫂她根本就不聽什麼道理,也不講什麼道理,也許她根本就不知道世上什麼是道理。道理在她麵前變得毫無用處。吳禮也讀過書,但她完全就像一個不懂法律的法盲,也更像是一個完全沒有讀過書的文盲,根本就不懂得什麼才能稱作是道理。她看到我媽居然敢回嘴,當然不會就此輕易放過我媽。就這樣,她們又吵起來了。那些日子,家裏幾乎是隔天吵一次,弄得隔壁左右家喻戶曉。我上初中後,除了晚上很晚回來和節假日在家外,其他時間都不呆在家裏,所以她們的爭吵我也很少看到,但我還是知道我嫂她經常找某些借口與我媽吵,雖然我媽從未對我說過,但總會有人對我說。等我上初三後,一個星期才回家一次,每次都隻在家裏呆一個晚上,然後第二天就趕回學校裏去。這樣我就更少能知道家裏的事了,雖然耳根清靜了許多,但有時候還是會想到家裏,想到我嫂打罵我媽時的情形。所以我上課的時候經常不專心,也經常被老師罵。”胡閔很平靜地講述了過去的一些事,他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平靜地講述一件對於他來說是那麼痛苦的往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將這些塵封很久的家庭往事講給麵前這個女孩聽。就因為她照顧他?仿佛不是。韓清雪靜靜地聽著,她在中間沒有說一句話。這時她開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