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陽光照射著大地,甜水鎮通往王家村的公路上,一個頭戴破草帽,身穿07式迷彩服的男人,正頂著烈日,費力地踩著一輛鏽跡斑斑的雄獅牌人力三輪車。三輪車後麵載著一個人,同樣的破草帽舊迷彩,手裏拿著本厚厚的書,正不停地翻看著。
酷夏的熱風拂過麥浪,形成金色海洋,聯合收割機在麥浪中像裝甲車一樣鏗鏘前行,後麵跟著幾個當地的老年農民,臉上不見任何豐收的喜悅。
“林哥,咱們每天早上五點起床,這都忙乎了整整兩天了,怎麼一點收獲都沒有呢?”趙康拿著毛巾擦著額頭的汗,喘著粗氣問。
林謙慢慢合上書,耿老的書晦澀難懂,幸好林謙常逛古玩店,對裏麵提到的瓷器不算陌生。關鍵的是,書裏還有楚教授的批注作指導,一晚上的時間已經看了一小半。
這兩天下農村鏟地皮,兩人就買了一輛二手三輪車,趙康說什麼也要載著林謙,林謙知道自己兄弟的執拗,幹脆迎著烈日抓緊看書,兩天過去了,耿寶昌的《明清瓷器鑒定》已經看完過半。
“別泄氣,鏟地皮有時候就是靠運氣,再說咱們手裏還有張王牌,今天肯定會有收獲。”林謙笑著安慰道。
下農村鏟地皮,基本上是每個古玩商都要經曆的事情。風餐露宿、霜打雨淋,整日顛簸在坑坑窪窪的農村石子路上,在農民中間遊蕩。為了節省時間,鏟客們一天要逛很多村子,行程兩三百裏,都是一米一米的走過去,一圈又一圈的蹬過來。
在外麵收老貨,節約成本是第一要務。下鄉的這兩天,林謙和趙康晚上住15塊錢一晚的鄉村賓館,中午餓了就著熱水啃個幹饅頭,或者去鄉村超市買兩袋過期的麵包,風餐露宿十分辛苦。但是對農村孩子來說,額頭起個包,手背蹭塊皮,都是小事一樁,多大苦他們也敢吃,真正著急的是看不到任何希望。
王家村,一戶普通人家的門口處,一輛銀色的豪華型寶馬7係轎車忽然停住了,從車裏走出兩個人,都是西裝革履。走在前麵的人留著光頭,臉上笑嗬嗬的像個彌勒佛,後麵的年輕人帶著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喂,有人在嗎?”眼鏡男搶先一步走到門口,對著防盜門一陣亂敲。
大門並沒有上鎖,但是等了很久還是沒人答應,眼鏡男已經開始煩躁了,攥起砂鍋大的拳頭就要猛砸一通,光頭彌勒佛卻搖了搖頭,從西裝的口袋裏掏出精美的雪鬆木雪茄盒,十分紳士的往眼鏡男跟前一遞。
“謝謝,謝謝老板。”
眼鏡男忙不失迭地把手心手背在西褲上擦了又擦,十分恭敬地抽出一根雪茄。
“老板,您今天的西裝真合身,”眼鏡男抽著雪茄,趁機拍老板的馬屁,“要我說,您能親自到這個鄉巴佬家裏收東西,已經給足他麵子了,不必穿這麼正式,您是不知道,有些人就是給臉不要臉。”
光頭老板麵露微笑,單手往褲兜一插,這讓他身上這件,由意大利名師貼身剪裁的西裝更顯尊貴。幹練的輪廓線條,精細奢華的條紋,每個細節都彰顯著完美。
“你錯了,這位老人手裏的錢灃字畫才是無價之寶,據說不少頂級富商都在他這裏碰了壁。”光頭老板吐了個優雅的煙圈,“但是我範劍南想要得到的東西,從來沒有失過手!”
光頭老板範劍南氣度雍容地挺直了腰板,“就像我這套布萊奧尼的西裝,共用了185套工序,由意大利頂級服裝設計師設計製作而成。為了定製這套西裝,我從500種不同布料中仔細挑選,還提供給廠家所有的隱私資料,包括我**的十幾個大學生的資料提供給他們做參考,又足足等了兩個月這才最終拿到貨!”
“態度,隻有高標準的態度,我們才能無往不勝!”範劍南右手一揮,“我穿著全球最好的衣服震懾他,我用最好的價格**他,不相信他不把字畫賣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