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他真的不相信,姐姐竟然會在轉眼之間成為一個瘋子。這樣的狀況,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夠接受。
一直站在人群後麵沉默不語的洪南天,突然走了過來,抬手在張偉建的肩頭上用力的握了一握。
“偉建,事已至此,不要難過。不過我想,你姐姐即使精神分裂,也會很快的好起來的。”
張偉建無言的點點頭,猛的身子往下一伏,再次雙手抱頭,發出一陣難過的嗚咽。
沒有人說話,病房中隻有張偉建那低沉的嗚咽聲,像是憂鬱的浪花不停的拍打著海岸。
幾個人的目光同時投向了洪南天,此刻的他,成了除去張家姐弟後的另一個焦點。
“南天……”
蕭冠宇剛一開口,就很快被洪南天舉手打斷。
洪南天緩緩的來了一個深呼吸,再次將目光投向病床上的張新巧。俯下身子注視著張新巧那張安靜的臉龐,那蒼白無華的麵孔,讓洪南天突然十分的感傷。
曾經這張臉是那樣的鮮豔如花,隻不過短短兩個月的功夫,卻凋零成了現在的模樣。
尤其是想到她那雙原本靈動的眸子,如今很可能要成為一雙永遠的黑洞,從此麵臨無限的黑暗,洪南天不覺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沉默在病房中可怕的蔓延著。
張偉建的嗚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息,空氣猶如凝膠一般,顯得沉重而又凝滯。
蕭冠宇靜靜的摟著寧玉曼坐在沙發上,手指輕輕的撫弄著寧玉曼那如絲的柔滑,翹起二郎腿,一臉寧靜的等待。
寧玉曼很快便發現了蕭冠宇眸子中的那抹等待,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卻沒有說話。
很顯然,大家都在等待著一個人的選擇,這個人就是洪南天。
病床上的張新巧突然身子動彈了一下,洪南天眸子中立刻閃過一絲喜悅。
他伸出手去,輕輕的撫摸著張新巧的麵頰,心中不知道為什麼卻突然有些驚恐。
她醒過來,會不會還像剛才一樣?還是像醫生說的那種微小的可能那樣,突然恢複到完全正常?
一旦她真的精神分裂了,那麼自己又該怎麼辦?
各種糾結的念頭突然隨著張新巧的醒來,在腦海中撕扯成無數的結。
然而現狀卻不容許他有太多的時間去決定,因為張新巧果然已經醒過來了。
感覺到臉上的撫摸,張新巧的唇角突然綻開一抹燦爛的笑意:“冠宇,是你嗎?”
這一聲呼喚,讓在場的人精神都是一震,尤其是寧玉曼,臉上很快閃過一絲不安,不覺下意識的握緊了蕭冠宇的手掌。
“不,我是南天。新巧,你醒了?”
洪南天的聲音很柔軟,張新巧的狀態讓他感覺到很滿意。
“南天是誰?新巧又是誰?”
不過張新巧的下一句,很快讓洪南天心中的滿意消失殆盡。
眾人眼中剛剛凝聚起來的一點點希望,都在一瞬間黯淡,再度麵麵相覷。
不爭的事實擺在眼前,張新巧果然是瘋了,沒有任何懸念。
洪南天忽然鬆開了張新巧,也不說話,起身匆匆走向門口。
看到洪南天竟然要突然離開,病房中的幾個人不覺都麵露驚詫。
剛剛的他,還在對張新巧表達著不悔的愛意,難道張新巧這一瘋,洪南天就要果斷放棄嗎?
“南天,你要去哪裏?”
蕭冠宇的聲音冷森森的響起來。
洪南天的腳步,並沒有因為蕭冠宇的詢問就停下來,仍然繼續走向門口。隻是在拉開病房門的一霎那,他突然回眸看了一眼床上的張新巧。
“我去找醫生,我要給新巧辦理出院手續。”
“出院手續?”張偉建猛的驚跳起來,“洪南天,你想要幹什麼?”
“我什麼也不想幹,我隻想帶新巧回家。現在她的情況,也許回到家裏安靜的環境,會恢複的更快一些。”
洪南天的臉上表情十分的平靜,聲音也是淡淡的,然而他的話卻如同一顆炸彈,頓時將病房中的眾人炸的一陣人仰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