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鵝黃色的陽光斜斜灑在青浩浩的長街上。又是一個周五,今晚書社有一次月末盤點,李昭吩咐了白芷要趕去幫忙清算,於是她快速交接了手頭的工作便直直往報社外跑。
“白芷……”一個清冽幹淨的聲音叫住了她,白芷急忙刹住了腳,轉頭望去,周祁明正拿著一摞文件,大踏步地走來。
這段時間報社采訪了上海一家大型旗袍定製公司的設計師,聽說那位設計師是前不久留洋回來的,最近風頭正旺,為了報道這次采訪,報社可謂是煞費心血,員工們天天加班,白芷也不例外,她在報社的一個多月以來,每次周祁明找到她,都是來傳達頂頭上司俞姐加班的指令,她還有好幾次因為報社的工作耽誤了書社那邊,鍾離倒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李昭那個臭小子就是不饒,或許是因為初次見麵時白芷忽悠了他,每番白芷偷偷摸摸進門的時候總能被他察覺,隨即就是一番數落。白芷想到這裏,再看了一眼周祁明手裏的文件,歎氣道:“又是加班?”
周祁明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抿唇,那是他一貫抱歉的表情,這次反而明朗地笑了笑,道:“就知道你會這麼想。”
白芷內心閃過一絲小確幸,她知道這次不再是無止境的加班了,滿臉興奮又驚訝,道:“采訪的工作徹底完成了?”
周祁明道:“嗯,尾聲工作也做完了,俞姐組織大家明晚去大上海跳舞,給大家放鬆放鬆,你去嗎?”
舞廳是這個時代年輕人玩樂的場所,白芷來到這裏沒多久,自然是沒去過,一聽到舞廳,白芷像打了雞血似的兩眼放光,道:“去,為什麼不去。”
周祁明看到白芷毫不掩飾的興奮勁兒,樂笑了道:“你可真是個直爽的性子,好了好了,這是門票,俞姐老早就訂了,明晚七點在大上海門口。”
“俞姐這麼快就訂票了嗎?”白芷正待接過票子,突然一個俏皮的女聲傳了來,隨即一隻手搭在了白芷的肩上,白芷微微嚇了一跳,沒來得及開口,那人就閃進了她和周祁明的視線,白芷抬眼一看,此人正是報社的副編輯鄭雲晴,鄭雲晴的後麵,還跟了個豐滿的女人,看著比鄭雲晴大些。
周祁明看清來人後率先開口:“大上海的票實在難訂,明明是周六的舞會,昨晚我跟俞姐去售票處看,竟差點賣斷了,隻剩了五張……”
還沒等鄭雲晴開口,她身後的那個女人搶先道:“那可怎麼辦?我們小組前前後後可有十二人哩……”聲音依舊是那股粗莽的嬌柔,隻是多了一絲討好感,周祁明看到她,臉上的微笑霎時收斂了一絲,嘴唇抿得緊緊的,有點無奈和不知所措。
白芷大致看懂了二人的異樣,周祁明待人一向溫和,通常都是有求必應,現如今他露出這般難以啟齒的表情,嘴唇又抿得死死的,想必是那個女人對他表露了心思,並且……做了什麼更嚴重的事。就在這時,周祁明似乎也覺得氣氛因為他有一絲尷尬,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附近的同事都默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除了文件的翻閱聲、桌椅的蹦擦聲,四周顯得格外安靜,所有人仿佛都在做自己該做的事,又似乎都懷著八卦的心思靜靜聽著什麼……那個女人看著麵前的周祁明不應自己,有點氣惱,又無可奈何,隻好鼓著腮幫子、直勾勾地望著他,仿佛將周祁明望穿就能逼著他吐出幾個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