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與同伴所保護的高官已是暴跳如雷，怒喝的聲音突然響起。
“王八蛋！那就是兩個瘋子！你們！等他們打完，立刻去把剩下的那個解決了！”
戰將們聞言皆是微微點頭，但沒有正式回答。若是可以坐收漁翁之利，那自然是極好的，無論什麼戰鬥，幾乎不可能把身上的寶貝全部用完，而這種冠名強者，身上哪個東西不是價值連城？隨便撿一個也是讓無數人眼紅的珍寶了！
然而若兩人沒有戰到最後，而是各自殘留了實力，那可就略微有點麻煩，雖說自己身上也有點防身的底牌，可也不一定能對付對方，到時候還得看有沒有人一起去。
戰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微笑點頭間，各自所想，心照不宣。
……
天色昏暗，已經戰了不知多久的兩人終於得了個空隙，各立一方。
柳東晨大口喘氣，身上出現了不少皮肉傷，而且精神有些恍惚，也許還有一些內傷。
而程坤則是顯得比較疲憊，身上也有些血肉傷，不過明顯沒有柳東晨那麼嚴重。
高速來回交鋒的絕對產生的消耗是巨大的，但雙方都沒有動用太過強大的元氣招式，都是在道具戰和技術戰上的比拚。
何時使用道具？何時準備道具？何時回避進攻？
諸如此類的問題不僅需要考量自身，還要去推測對方的行動，而且原本可以簡單調整的飛行也因此變得有些麻煩。
“哼！看來你還不至於蠢成一個小屁孩。”程坤冷笑道。道具戰的時候，柳東晨雖然依舊維持著龍紋的存在以防萬一，但那光芒已經暗淡許多，而且他的雙眼也恢複了，那略微散發淡金色的眼眶中，是一雙清澈的淡藍色眼瞳。
而這雙眼睛在道具戰中恢複了，足以彌補柳東晨先前的劣勢，因此，程坤這十幾個來回也打得不輕鬆。
不過，現在這個情況，若是柳東晨再次強行全力運氣，很可能力竭身死――方才他又吃了不少丹藥。
而對於程坤的話，柳東晨不想回應，也回應不了，現在他維持著自己比較清醒的意識都是一個奇跡了。
而程坤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點，輕歎了口氣，手中的長槍光芒大盛。
“柳東晨，問你一個問題。你，當真認為那個賤人愛你嗎麼？”
程坤的語氣中聽不出太明顯的意味，“賤人”二字似乎不再帶有什麼偏見，從口氣上講更像是一個不太好的綽號。
或許是迷迷糊糊再次聽到了有關那個女人的話，柳東晨的精神恢複了些。他甩了甩頭，身形在空中有些搖擺不定。
“和你有關係嗎？”柳東晨冷笑道。
“誰知道呢？”程坤輕歎了一口氣，“或許……誰也不知道。所以……”
一瞬間，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變慢了，元氣流、狂風、翻滾的雲層……一切的一切，都慢了下來。
柳東晨震驚地看著這奇異的景象，他知道，這是錯覺，他明確地感受到了，不遠處那突然沉寂下來的男子，從靈魂深處迸發出的凜冽殺意，猶如洪水猛獸一般要將柳東晨吞沒。
隨之而來的表示龐大的能量渦流，它們旋轉著、流淌著，它們……向程坤貢獻著自己。
（會死！！）
手裏仍握有最後底牌的柳東晨感到了發自內心的恐懼。
（怎麼可能？！怎麼會有這種事？！）
柳東晨本能地感覺到巨大壓迫，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麵對的究竟是不是人。過去，在他還隻是二星境界的小毛孩時，他曾經與一頭三階的赤靈焰蛇打過一個照麵，那是他第一次，發自內心感到無力與恐懼……那是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打敗的力量！
當柳東晨從那光影流轉的中心辨認出程坤時，他看到那雙瞳孔中猶如真正的極致寒冰，散發而出的寒意令一切顫栗。
柳東晨無法理解他看到了什麼，理解了什麼……那不是對生命的漠然，亦不是對殺戮的渴望……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無法理解！但，任何人看到恐怕都會不寒而栗。
從那樣的程坤口中，說出了最後一句話：“最後告訴你一點，你……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屁孩，無論對什麼都一樣，哪怕是那個賤人。”
（“你什麼都不知道，這也挺好的，永別了。”）
什麼都不知道……柳東晨想起了十年前她帶著悲涼又慶幸的表情，留給了他這句話和一滴眼淚。
然後，那個女人毅然決然的轉身，無論他如何哭喊，如何道歉，她也沒有轉身，甚至不曾停留一步。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對不起她，而她，絕不會原諒一次。
柳東晨緊咬的嘴唇滲出血液，他紅著雙眼，怒視著程坤：“來吧！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你……你們什麼都沒有告訴我啊！”
元氣再次湧動，體內各處傳來劇痛，從鼻子裏再次流淌下新的血液，但是這一次，柳東晨不會再收斂。
死就死了！
程坤從漩渦之中，又一次爆射而出，這一次速度更快！氣勢更加凶悍！
柳東晨全身元氣噴薄而出。
“火元境·盾！！！！！！”
一麵麵濃鬱的火焰能量凝聚的護盾出現在程坤前方，而後者麵無表情的保持突刺姿勢將護盾一麵麵打破，聲勢毫無縮減！
柳東晨運轉元氣強行支起右手，將元氣包裹在右臂之上，感受著幾乎已經麻木的右手，不過那盡管麻木顫抖，但他卻還能勉強控製右手的手掌和臂膀。
層層爆炸的烈焰翻滾，震耳欲聾的炸裂之後，最後一麵護盾終於也是爆炸了，在翻滾的火焰之中，寒芒穿刺而來，上麵電光湧動！
柳東晨右手直接迎了上去，撞上槍尖，掌中血肉立刻在凶猛的雷電能量下翻開，隨之的血液立刻消散。
長槍貫穿右手的同時，柳東晨催動元氣將右臂帶著長槍強行改變移動軌跡。
長槍上被壓縮的雷電能量也因此變得不穩定，然而本來這並不至於崩潰，但壓縮的力量卻突然撤走，雷電噴湧而出，瞬間將柳東晨的右臂連帶著側身一並帶走，斷麵的血肉沒有留下一滴血。
劇痛！！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反而能強忍住，隻不過多失去了點東西而已！
柳東晨猛地揮出左手，在掌中的是一枚暗紅色的尖錐！
尖錐向著長槍之後刺去，上麵凝聚的是柳東晨最後的全部元氣，左手的整個手掌甚至因此而皮開肉綻！
然而在其快要突破烈焰層擊中長槍之後的人影時，黑色的影子從烈火中穿出，右下而上將柳東晨的左手擊打至朝向上空――那是一記膝擊！
隨後，帶著洶湧的電光，程坤的身影從紅雲中破出，柳東晨怔怔地看著那嘲諷般的冷笑嘴臉。
“你太蠢了！”程坤的表情仿佛在如此訴說著。
隨後本該已經被卸到一邊的長槍化作一束白光以一個刁鑽的角度猛地回頭刺向柳東晨。
柳東晨仿佛看到了一個人，周圍的一切離他遠去，隻剩下她，隻是，那個人即便在這最後的時刻，依舊不肯回頭，衣裙與長發在風中翻飛，到最後，也隻是一目倩影。
長槍洞穿了柳東晨的身軀，從右肩一直穿過胸膛，隨後飛射出去。
隨後，柳東晨緩緩地落向地麵。眼中的寶石一般的藍色美眸，此刻隻映著一個人的身影。
白色光芒在不遠處突然轉彎，回到了程坤手裏，隨後光芒褪去，顯露出銀白的槍身。
“霸王三段擊若不空，則，無人能於其之下生還。”
中年男子在空中望著下墜的人，低語著。
“到頭來……我也不知道啊，無論對什麼，甚至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