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謙一直都有個優點,那就是對待下屬十分的護犢子。
若非如此,前世的部門經理,他也不會幹得如此輕鬆了。自己每天花天酒地的生活,完全就是個甩手掌櫃,卻能得到一幹下屬的擁戴,積極地去完成所有該完成的工作。
祝振東雖不是自己的下屬,替自己辦事時卻還甚為勤快,因此李謙對他的印象還算不錯,這種事情自然是要前去解圍的。
錢典吏是戶房錢科的主管,工作地點當然也在六房,就在縣衙的二進大院裏,處於大堂前、戒石坊左手邊的東廂位置。夫子院卻是處於後衙,距離那邊還隔了個大院,再七拐八繞的經過各個門洞走遠路的話,肯定是來不及的。
到時,搞不好鹹魚已經變成死魚了------
當下李謙也顧不上規矩了,徑直穿堂過室,經二堂到大堂,很快就來到了月台前的石階下。
大堂和儀門之間的大院,通常稱之為正院,左右兩側各有數排廊房,乃是六房書吏的辦公之所。
所謂“六房”,當然也並非單指六間房,而是有好幾排的房子,畢竟一個縣裏事務龐雜,遠非六房可以覆蓋。因此除了外六房之外,尚有其他諸如承發房、架閣庫等內科房,總共加起來,已經達到了十三個科室之多。單是這外六房,其下就分出了不少的下屬機構,例如戶房之下有錢、糧二科,兵房還分出了馬科等。
外六房,便是照著朝廷的“吏戶禮兵工刑”六部仿照出來的六個管理機構,同樣冠以此名,隻不過是“六部”改成了“六房”。此六房在縣衙裏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的,因此就陳列於正堂前的左右兩側,整整占據了兩排的建築。
最初時,外六房也是按著升堂排班的左右列來建的,東廂是吏、戶、禮三房,西廂對應的則是兵、刑、工。後來隨著戶房的事務越來越繁雜,導致人手不斷增加,就硬是把個禮房給擠到了對麵去,東廂便由吏、戶兩房給獨占了------
李謙在衙門裏也才待了幾天,自然不可能對所有的事情都門兒清。
戶房書吏的辦公地點他倒是聽說過,也知道具體在哪個房間,錢科在哪間屋子卻是不太清楚了。不過這也不打緊,因為那邊鬧出的動靜太大,聲音已經遠遠的傳了過來。
“小王八羔子!誰借了你這狗膽,還敢跟我動手了?我呸!”
話音落下,又是一陣哐哐鐺鐺的聲響傳出,可見那邊的戰鬥的激烈程度------
李謙不敢再多做耽擱,當即便循著聲音小跑了過去。也是在這時,正打算找他稟報的門子才剛進了儀門,見狀忙是衝著他的背影喊道:“李師爺,外邊有人找您呢,說是您的故人------”
也不知李謙有沒有聽到,總之門子的話還沒喊完,他人就已經消失在了視線當中。門子有些無奈,隻好急急忙忙地追了過去------
第二排廊房的天井裏,隨著錢典吏的一記狠拳落下,長隨祝振東便應聲昏倒在了地上。
“我呸!狐假虎威的狗東西,還敢和老子叫板了?”錢典吏朝他身上又是狠狠吐了一口血沫,隨即一擦嘴巴,對身旁的兩名白役道:“把他給我抬下去。”
正當此時,李謙堪堪趕到。
滿臉鮮血躺倒在地的祝振東模樣非常淒慘,以致於李謙隻瞥上一眼,腦袋便“轟”的一下炸開了。再看向那年約四旬、身穿青衫的錢典吏時,他眼中的怒火已經噴薄欲出,戟指怒喝道:“老匹夫,休得猖狂!”
話落已然欺身而上,像頭發怒的豹子般撲向了錢典吏,朝著對方麵門就是一拳。
錢典吏讓那一聲暴喝給吼得有些愣神,猝不及防之下,隻聽得耳邊呼呼的風聲傳來,等到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頰邊傳來一陣劇痛,人便側身栽了出去。
一旁的兩名白役嚇壞了,剛才錢典吏和堂尊的長隨打起來時,他們還能拉拉偏架,時不時給祝振東來上一記陰的,這才讓錢典吏這文弱書生得以勝出。
但眼下這人可是李師爺,再敢隨意出手耍陰招的話,他們敢保證自己會死得很難看!
這邊錢典吏小小吃了個虧,摔在地上那一下又不輕,早已落入了下風。李謙卻是宜將剩勇追窮寇,氣勢很足,衝著地上的錢典吏又是狠狠踹了幾腳,然後整個身子都撲了上去------
正所謂趁他病要他命,又所謂痛打落水狗,就是這麼個道理。
李謙才不傻,給對方丟雙白手套,來場公平決鬥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是他這種智商能幹出來的蠢事,偷襲才是王道!
砰------
砰------
砰------
李謙揮出了一拳又一拳,直到第四拳要落下去時,錢典吏終於偏頭躲開了。隨即,他便開始反擊,和李謙扭打在了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