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嬸,好久不見呢。”廖蓮則是親近地朝尚麗展出一抹微笑。
隻不過不同以往的,尚麗鐵青著一張臉,冷眼掃向廖蓮:“誰是你嬸嬸,你還真把自己當成孫家的媳婦了,也不看看你是什麼身份!”
“嬸嬸,如果你今天是來找吵架瀉火的,不好意思,你請回吧。”從她進來的那一刻,孫卓睿就覺得她是為了孫哲的事情,如今一開口,已經顯而易見了,來替孫哲出氣了。
但是這些家族的長輩跟她一起來,這又是個什麼意思?
“卓睿,你別被這個小偷給騙了還幫她說話呢!”尚麗氣急地指著廖蓮的鼻尖,毫不留情麵地訓斥道:“真是沒想到,我們孫家清清白白這麼多年,到了到了反而招了這麼個騙子當媳婦!”
廖蓮大吃一驚,看向尚麗的目光裏全是探究,她這番話,是不是代表她知道了什麼?
挺身把廖蓮護在身後,厲聲道:“夠了!你別一口一個騙子、小偷的,她是我老婆,做錯了事我會調教,用不著你在這裏數落。”
尚麗似乎早就知道他會這麼說,放下手,問孫卓睿:“好,那我問你,你知道她是什麼底細麼?你們真的在四年前就認識了麼?”“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孫卓睿的眸裏布滿了陰霾。
“紙是包不住火的,四年前的她,恐怕還沒出師吧。”尚麗饒有興趣地看向廖蓮,拋出了一個炸彈:“別跟我說你不認識通天手!”
廖蓮的身形微微晃了一下,隱忍地等著她,果然,師姐還是把一切都告訴了她,包括她的來曆、身份,還有她跟孫卓睿那一個月的契約。
孫卓睿不明所以了:“通天手是誰?”
“通天手,今年六十歲,可是很有名的神偷,他從三十歲開始就培養徒弟,成立了一個組織,專門接單生意,隻要客戶提供想得到的寶貝的資料,不管是多麼稀有難找的寶石還是博物館裏陳列的珍品,他都能在規定時間裏,偷到他任何想偷的東西,這三十年來,教出不下五十個徒弟,而最小的徒弟,現年24歲,是誰,我就不用說了。”尚麗半笑地盯著廖蓮,不用說也已經暗示出來是誰了,要不是梅妝把事情原末都告訴她,她還不知道原來廖蓮是這個出身,如果當初她知道,那是打死也不會讓廖蓮嫁進孫家的。
隨著眾人都把目光鎖定在廖蓮的身上,孫卓睿也轉過頭來看向被自己擋在身後的人,她一臉的淡定,甚至有點不像她了。
沉默了半天的人群裏,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家發話了:“你有什麼要解釋的麼?還有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卓睿的兒子?如果是個野孩子,那也是萬萬不能進我們孫家的大門。”
“夠了!”在聽到他說廖雲是野孩子的時候,廖蓮爆發了:“沒錯,我是通天手的小徒弟,那又怎麼樣?我們憑自己的本事賺錢養活自己,礙著你們什麼事了!”
吼出了自己的心聲,她這才注意到身旁的人,早已被一層冰冷的寒氣籠罩了,站在他的身邊,已經感覺到了來自他身上的寒冷:“你們當初來這裏,是想做什麼?”
既然都已經說開了,那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廖蓮誠實地回答:“來取一塊孫老先生的印章,據說這塊印章是用極罕見的和田玉製成,非常珍貴,有人花大價錢下單,因為是簡單的任務,所以師父派我來了。”
原來,她們的出現並非偶然,虧他還慢慢對她打開了心扉,自作多情地認為可以跟她們組成家庭幸福美滿地永遠生活在一起!真是可笑!這一切,隻是一場騙局,而他,是最笨的傻子!
冷厲的眸子令人發寒,還未等他說話,尚麗已經開口了:“各位叔伯們,她自己已經承認了,我公公的印章的確是名貴的和田玉製成的,沒想到你為了達成目的可以這麼地不擇手段,還利用了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真是令人發指!”
“你胡說,根本不是這樣!”廖蓮竭力反駁道,一旁的孫卓睿已經向後退了兩步,跟她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重新審視她,審視這個滿嘴跑火車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的女人。
就在昨天,她還跟廖雲一唱一和,說她以前是打零工的電子廠女工,可才一天的功夫,她搖身一變,成為了神偷的小徒弟,這身份的轉變讓他實在適應不來,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廖蓮嗎?那個天真、迷糊的女人,難道都是她偽裝出來迷惑他的麼?
“卓睿,報警吧,她心懷不軌,既然是神偷的徒弟,就一定有前科,不如把她送到警察局,讓法律製裁她!”家族的長輩們見狀,開始商量怎麼處理廖蓮了。
又有人說:“我覺得送去警局都是輕的了,她這段時間吃住在孫家,花了卓睿不少錢,依我看哪,先讓她把這些錢都吐出來,再送去警局也不遲。”
“沒錯,這種人咎由自取,不能同情!同情她們就是放縱她們繼續危害社會,到時候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她們的存在損失慘重呢!”
聽到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廖蓮的眼睛由始至終就隻看見了孫卓睿一個人,因為他拉開了她們之間的距離,她的心就像千萬隻螞蟻咬噬了一般疼痛,他臉上的冷漠像是千把刀子插進她的心髒,嫣紅的鮮血,滴滴都是那麼淒涼。
淚水不受控製地流出來,朝他搖頭解釋道:“我沒有這樣,我想告訴你的,但是公司一連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我不想再給你增加負擔,我有打算這幾天告訴你這一切的,真的,你相信我,別不理我……”
別不要我……
看著她眼淚汪汪的,孫卓睿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的心裏也是紛亂陳雜,一麵是家族的長輩咄咄逼人,一麵是她的淚雨認錯,可想起她跟他的過往,想起在一個月前,合約還沒到期的時候她整天叫囂著要離開,一想起這些,他就止不住地往上躥火,原來那時候他的直覺是對的,她那時候打的算盤是合約到期,拿到他的錢帶上爺爺的和田玉印章遠走高飛,一舉兩得了吧!
“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陰冷的話語猶如狂風暴雨,將她破碎的心徹底吹散了。
“卓睿,你別被她騙了,她這一次能為了混進我們家假意跟你結婚,下一次,她肯定也會為了完成任務跟別的男人糾纏不清!”滿頭白發的長輩上前抓住孫卓睿的手臂,似乎在幫他堅定信心:“你還記得你爺爺常說的話麼?成大事的男人,永遠不要在女人的問題上猶猶豫豫,那都是他們成功路上的絆腳石啊!”
“沒錯!”孫卓睿握緊雙拳,惡狠狠地雙眼直射廖蓮,語氣裏寒氣十足:“帶上你的野孩子,立刻離開我家,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麵前!”
沒想到他突然變得這麼決裂,廖蓮的臉頰上還掛著淚珠,滿臉的委屈,反問道:“你就寧願相信他們的,也不相信我?”
“你有什麼值得我相信的?”孫卓睿的一句反問,將兩人之間最後的情感都擊碎了,廖蓮苦笑地一邊搖頭一邊往後退:“好……好……”
說完,用手背擦掉臉頰的淚珠,過往的種種還曆曆在目,他對她的嗬護溫情,給過她所有的承諾,都被這一句你有什麼值得我相信的擊垮了!
她一直以為她找到了一個懂她的理解她的男人,可沒想到,在現實麵前,這份她一直以為的理解,全都變成了泡沫,一文不值。
轉身飛奔上樓,樓梯口矗立的幼小身影赫然入目,兩人會意相視,一起進了房間。
兩分鍾後,廖蓮和廖雲穿著當初來到這裏的衣服下了樓梯,兩人大手牽小手,而就在十分鍾前,他們還在彼此冷戰,十分鍾後的她們,卻默契十足。
“當初我們兩手空空的進來,如今兩手空空離開,你滿意了吧?”
“合約上的一億,你打算吞了麼?”孫卓睿陰冷的聲音叫住了她們,雖然親眼看著她們離開心裏很痛,但是再痛,也痛不過這段日子她們對他的欺騙,將他玩弄於鼓掌之中。
廖蓮咽了下口水,既然他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那她還有什麼好留戀的呢?
“放心,我廖蓮不會欠人任何東西,回頭我會還給你的,就這樣,後會無期!”說完廖蓮拉著廖雲,昂首挺胸,在眾人的注視中離開了這個令人羨慕的歡樂窩,注滿了她們這將近兩個月的美好回憶,如今,隨著她們的毅然離去,一切都已經煙消雲散了。
同樣目送她們離開的,還有女傭們,當初那個替她們跟總管求情進來休息的女傭搖頭歎息道:“唉,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當初看她一個人帶了個孩子在大太陽底下曬,還挺讓人心疼的,沒想到原來是這種人!”
“現在的人啊,越是長得老實善良的,往往就是沒安好心的,看來以後咱們還都得小心了,可不敢隨便給別人開門啊!”另一個女傭附和道。
也有人還是不相信她有那麼不堪,顧自念叨:“不會吧,我怎麼看她也不像壞人啊,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呀?”
“能有什麼誤會?她自己都承認了來咱們山莊是為了偷老爺子印章的,難不成誰還逼她了不成?”
聽著背後的議論聲,不用回頭也知道她們是怎麼對她們指指點點的,廖蓮屏住呼吸,既然要走,就要走出傲氣,不能讓別人看扁了!
聽到大門關閉的聲音,孫卓睿頹然跌坐在沙發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早上擁著廖蓮醒來的他還認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可半天不到的時間,他又一無所有了,難道正如爺爺所說,成功的男人,就不該有多餘的兒女私情麼?
和煦的陽光灑在身上,不似她們來時的驕陽似火,兩個月的時間改變了很多東西,可最終,她們還是要從哪裏來,回到哪裏去,在這座豪宅裏發生的一切,就隻能當做黃粱一夢。
“瑤瑤,你說,我這樣灰溜溜地回去,師父會責怪我麼?”廖蓮牽著廖雲沿著山路走下去,來時她們也是這樣步行的。
廖雲目視前方,剛剛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裏,他的心已經很堵得慌了,更別說廖蓮的,被愛人趕出了家門,等同於被拋棄,就算她再大條,也不能這麼快地治愈自己的心傷。
過了半天,他才說道:“我覺得,你先想好怎麼解釋消失兩個月的事吧。”再回到生活了二十年的莊園,望不到邊際的綠色變成了無垠的金黃色,也就是離開兩個月的時間,卻像感覺很久都沒有回來過一樣。
“師父……”廖蓮輕輕推開宅子的大門,小聲地呼喚著。
宅子裏靜得詭異,廖雲直接掠過廖蓮走進去,左顧右盼,都沒有看到通天手的身影,疑惑道:“人呢?”
“不會不在家吧?”廖蓮把所有的房間門都打開了,的確如她所說,沒有人:“奇怪,去哪了?”
一籌莫展地站在空蕩蕩的宅子裏,心裏還有些失落,不想再控製住內心的壓抑,廖蓮抬起頭,仰天長嘯:“師父,你死哪去啦!”
“你師父我還硬朗得很,沒那麼早死。”幽幽的聲音從廖蓮的背後傳過來,還沒等廖蓮轉過頭去,她的頭已經遭到眼袋杆的襲擊了:“你個死丫頭,還知道回來啊,我還以為你離家出走了哪!”
廖蓮吃痛地抱著頭頂,抱怨道:“好疼啊師父!怎麼這樣,一見到人家就打人家,到底還是不是人家的師父了……”
通天手收起眼袋杆,白眼斜視:“你給我正常點!你還知道我是你師父啊,我指望你已經改投別人了,怎麼?別告訴我拿個印章需要你用兩個月,你不覺得害羞我還怕丟臉死呢!”
“嗬嗬嗬……”廖蓮幹笑著,語速放慢,心虛了:“其實吧……我沒拿到印章……”
“什麼?!”通天手的白眼變成了怒目:“區區一個印章你花了兩個月的時間還都沒拿到!我、我、我真是要給你氣死了,我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怎麼這輩子收了你這麼個盡會砸我招牌的笨徒弟,你這一次不止丟了我的臉,連你師伯的老臉都給你丟光了!”
廖蓮癟嘴,溫順地拉著他的手臂,為自己辯解道:“師父,別這樣……我去之前就跟你說不幹了,是你偏讓我去的嘛……”
“你還賴上我了是吧,是啊,都是我的錯,四年前讓你去也是我的錯,我真是閑的沒事幹想讓你四年後為自己把名聲掙回來,結果呢?又摔跟頭了吧!我是真懷疑你跟著孫家是上輩子積了什麼怨恨,你這四年都白學了吧!”通天手莫名的激動讓廖雲起了疑心,四年前廖蓮就去過紫苑山莊?
最後失手了?
所以四年後,爺爺讓她再去,一雪前恥?
那麼四年前,廖蓮就應該見過孫卓睿了吧。
“師父……”被揭了老底的廖蓮再也不辯解了,怎麼說她都是錯的,倒不如順著師父吧,也省得他再揭短:“咱能不能把這一篇翻過去?我接別的任務總可以吧,我不要掙名聲了,我後麵的任務好好表現,名聲自然就來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