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嗬……你讓我怎樣去麵對你的妻子?”幽幽開口,聲音裏流露著濃的化不開的憂傷。
深奧的眸子無緣無故地蒙上陰沉,“心兒……我已經告訴你了,我們……不可能。”
猛地回過頭,“不要再說了!”
對上夏夜緊抿的唇,夏心放緩語氣,“不要說了!”
“還記得這幅油畫嗎,那時候,你最喜歡拉著我的手,讓我做你的模特,這張畫是我十六歲生日的時候你送給我的,我好喜歡。”
微笑慢慢在夏心清亮的眼眸裏漾開,“每次看到這幅畫,我就會很快樂,心情都會好得不得了,去美國的時候,我什麼也沒有帶,除了這幅畫。”
“在冰冷的醫院裏,我一次次接受那些化療,每天吃著不同的新藥,做不同的實驗,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毒發的時候真的好痛、好痛,痛得我想立刻死去,可是老天偏偏還要折磨我,那些肮髒的記憶總是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數不清多少次我都半夜跳下床,跑到浴室中用冷水澆在頭上,利用冰涼的水刺激自己,不讓自己沉淪在那黑暗的記憶中……”
她的話將夏夜的記憶攸地拉回到那個傾盆大雨的夜晚,他恐懼地看著滿身是血的她從自己的懷裏滑下去,那一刻他恨不能毀滅世界。
驀地,他將她緊緊的卷入自己的懷裏。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死,我還要等你來看我,等你的答案,為什麼在我說愛你之後,說要嫁給你之後,你卻讓別人躺在你的懷裏……”夏心的聲音慢慢地嘶啞起。
“可是……你現在卻告訴我,答案竟然是:我是你親妹妹,我是爸爸的私生女!天啊……這太可笑了……你讓我情何以堪……你讓我如何平心靜氣的麵對你的妻子?”情緒越來越激動,多年累積在胸口的鬱悶化作在這一刻的全然爆發。
被她這一連串的指責說的無言以對的夏夜無聲地單膝跪在她的麵前,輕輕將她摟入自己的懷裏,除了抱著她,他不知道他還能做什麼。
處在自責內疚中的夏夜沒有看到的是,被她摟抱在懷的夏心將一粒藥丸塞進自己的嘴裏,一雙如子夜般深潭的眼眸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添一份森然。
朝門的位置看了一眼,夏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笑的詭異。
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夏夜隻覺得心中有著隱隱的懊悔。
此時,被他摟在懷裏的人兒全身開始強烈的顫抖,蜷縮地掙紮著。
“唔……”
“心兒,你怎麼了?”夏夜發現了懷中人兒的顫抖焦慮地問。
“唔……”夏心呼吸困難的緊抓胸口,全身抖動得有如狂雨中的花瓣,小臉也因痛苦而扭曲。
“是不是……毒發做了?”夏夜此刻已完全慌了神。
“藥……在我皮包裏……”夏心臉色發青的閉上雙眼,艱難的吐出斷斷續續的字。
夏夜趕緊拿出夏心手提包中的小藥瓶,倒出藥給她服下。
不知過了多久,夏心漸漸從痛苦中慢慢緩和過來,夏夜扶她躺在床上。
剛才的恐懼讓夏夜依然心有餘悸,“是毒發嗎?”
夏夜虛弱的搖搖頭,苦笑道:“如果毒發就這點痛我會笑死的,這隻是藥物反應。”
“這樣痛隻是藥物反應,那毒發豈不是……”夏夜不敢想象如果毒發會怎樣,這樣小小的身子那裏受得了那種折磨。
“沒關係,反正我已經習慣了。”眸光飄忽的望著窗外,淒美的嘴角刻畫出一抹滄桑。
眼神掀起痛苦的旋渦,“都是我害了你……”
“我不怪你,不要這樣說。”聲音低而輕微。
“夜,你知道嗎?對我來說,最大的痛苦是我們相愛卻不能在一起,老天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們?”晶瑩的眼淚滴滴落下。
“心兒……”
這一刻,他突然想對她說,既然不能在一起,就遺忘吧!讓彼此都試著接受他人。可是,他卻沒有說出口,因為他不想刺激她。
也許,隻有時間了……一切隻能依靠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