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7章(3 / 3)

雨樓抱緊藥包,擋在胸口,上下打量他,見夏宣穿的很是寒酸,衣裳料子差不說,裁剪亦不合身,加上他氣色黯然,和當初那個趾高氣揚的鎮國公判若兩人。

夏宣最近因雨樓的事折磨,睡不好吃不下,整個人顯出疲態再正常不過了,此時見她,正好利用了外表上的頹廢狀態。他歎道:“看樣子,你過的不錯……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雨樓見他比印象中的黑了幾分,想是風吹日曬所致,手背上甚至有幾道傷疤,心裏奇怪,他身上發生什麼變故了?她目光移到他身後的馬匹上,那馬的毛色體型亦不好,遠不是國公爺級別的坐騎,馬鞍也廉價。

難道他失勢了。這一年多,就像和哥哥當初約定的那樣,為了防止夏宣跟蹤來他,季清遠和卓雨樓沒有聯係,所以她並不知京城中的事和夏宣的情況。

她記得上次見夏宣時,他曾跟自己承諾,要去邊關,她狐疑的問道:“國公爺,是從邊關來嗎?”

“我哪裏是什麼國公了,我六弟才是。”夏宣決定賭一把,賭季清遠沒和卓雨樓聯係,賭她不知自己的近況:“我爵位去年就沒了。”

“……。”雨樓心裏五味雜陳:“怎麼會,太後那關怎麼過的?”

賭贏了,她果然不知道,捏定這點,編謊話就自如了,他道:“她為我指婚,我不從,得罪她老人家……嗬……我身邊的人都叫我得罪了一個遍,等我在邊關打了敗仗,皇上下旨褫奪我的爵位時,沒人給我說情是應該的,唉——怪不了別人。”

指婚不從,應該是為了娶她吧。雨樓心裏微微酸楚,道:“你是嫡子,爵位怎麼能不給你?”

“我六弟也是嫡子啊。”夏宣苦笑道:“人心都是肉長的,我一次次叫我爹失望,他有朝一日忍受不了我,把我趕出家門是自然的。”

叫他們父子關係惡化,有她一份功勞,是她向老國公告密,說夏宣用扶乩欺騙他。雨樓略微心虛的道:“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你怪不了別人。”

夏宣微笑道:“是啊,以前太過恣睢,居然還想一門心思的娶你。現在想想……真是年少不知事。不過,你現在不用怕了,我自身難保,沒辦法再對你做什麼了。看到我這般落魄,你挺解恨的吧。”

“……我解恨什麼啊。”雨樓嘟囔完,問道:“那你怎麼在登州?”

“說來丟人。”他佯裝羞愧的搔了搔後腦:“打了敗仗後,我被削爵,派到雲南駐軍中任職,好死不死遇到老七,偏巧在他手底下做個副職……唉……。”

“別說那些,隻說你為什麼在登州?”

“……我想來求我侄子夏嵐,讓他借我千八百兩銀子,趁著過年的時候,送去兵部活動活動,把我調離雲南,不在老七手下受氣。可惜那混賬現在發跡了,六親不認,給我吃閉門羹。”

雨樓記得那夏嵐曾送過夏宣美女巴結他,竟然轉身就翻臉了,不知夏宣麵對這樣的人情冷暖,心中作何感想。難怪他說話平和多了,原來是吃了苦頭。

“……你現在打算去哪?”

夏宣可憐巴巴的道:“不知道,國公府的主人是老六,我是不能回的,本想在登州把年過了,可夏嵐那混賬東西不叫我進門,我現在……。”無奈的笑了笑:“找個店家,先把年熬過去再說罷。”

雨樓又氣又恨的道:“你怎麼混成這樣?沒了爵位就算了,皇命難為,但家業總該有你的份罷。”

這點夏宣沒想到,怔了怔,繼續瞎編:“我這麼多年不問家事,家業多數被姓王的都攏到她那邊了,分給我的那點家財,我為了脫罪,上下活動,打點太監花光了,我要不是連千八百兩都拿不出來,何必來求自己的侄子。”

雨樓瞧他手背上的疤痕,想是受老七刁難所致,心中難受:“我哥沒幫你嗎?”

“因為你的事,他恨死我了,沒落井下石,我已經感謝他了。我姐亦記恨我不聽她的話,糾纏你,也不再管我的事了。”夏宣以一種輕鬆又自嘲的語氣道:“都是命,以前人人都巴結我,自你之後,人人都拋棄了我。不過,看你過的還不錯,我心裏好歹能好受些,你嫁人了?”

雨樓道:“我說過不嫁人的,不過對外宣稱嫁過人,不過丈夫死了,免得街坊鄰居見我歲數大了不嫁,閑言碎語。”

夏宣心中高興的想蹦高慶祝,但表麵上平靜的道:“……你好好過日子吧,天色不早了,我得去找客棧住了。”說完,牽著叫元茂覓來的瘦馬,垂頭喪氣的轉身離去。

雨樓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做了一番思想鬥爭,他的不幸,深究根源是因為他,如果不是想娶她,就不會上奏去邊疆打了敗仗被罰,也不會得罪太後失去依靠。

“……我那裏有地方,去我那吧!”

背對她的夏宣,露出陰險得意的笑容,但轉身後仍舊是平靜的表情:“可以嗎?你不像別人一樣趕我走嗎?”

女人啊,就是心軟:“事先告訴你,泰生在衙門裏做捕頭,你若是不老實,立即揍了你出去。”

夏宣道:“我知道,我過了年就走。”

誰說要留他過完年了?但瞧他可憐,雨樓到底沒狠下心打擊他:“別廢話了,走吧。”

他牽著馬,心裏笑成一朵花似的跟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