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爺爺——迪奶奶——師父——”封旭東一個人呆在空曠的雪地上。
樹林深處走出兩個人。
左邊的女人身著錦衣絨裙,修芹高挑,烏發疊雲,珠翠步搖,兩彎笑眼,攙扶著身邊比她高大半頭的另一個人。
那人銀裝素裹,穿著厚厚的狐裘披風,裹的嚴嚴的,隻露兩隻眼睛在外麵,在女人是攙扶下蹣跚前行,還不停地打哆嗦:“凍死我了。”是個男人的聲音。
“哈,終於認輸了?早點說嘛,你比不過我的,我從小就沒蓋過被子呀,鍛煉出來的鋼筋鐵骨,不是你這三朝兩日能學成的。下次別逞能了。回去給我洗腳喲。”她得意地手裏搖著一根樹枝氣他。
“大姐,可憐可憐吧,我已經凍僵了,下次吧。”
“誰讓你打賭的?我說要下雪了,早點回去,你偏要在樹林裏過夜,害得伯伯和婆婆也陪你呆在樹林裏一夜。”
“他們可是在帳篷裏,圍著熱炕過了一夜,我呢,是在大雪地裏圍著一點點火堆呀。“
“那叫你回屋你還嘴硬。”
“反正我熬到天亮了,也不算輸嘛。”
“可是你先提議回來的。算了,大人不計小人過,放你一馬。回去先洗個熱水澡,睡一覺,我做飯給伯伯和婆婆送去,你吃什麼?”
“你會什麼?”
“嗬,又小看我,我跟婆婆學了很久了。”
“娘做的飯能吃嗎?”他做出不屑的表情。
“自己不會就沒有權利評價,就不要亂發言。”
他瞪她一眼:“再敢頂嘴,打你!”
她嘿嘿一笑:“還是留口氣回到床上吧。”
他抬起手就要打。
她調皮地笑著跑開了。
“別讓我追上!”他在後麵拿雪球扔她。
她也不示弱,反手還擊。
一路歡笑,回到寬敞的院子。
封旭東正在悲傷,聽到笑聲,抬頭看見兩個漸近的人影。
女人跑著,身上被雪球打的片片雪跡,終於被後麵的男人抓住了,輕輕一掌落在她背上。
“不敢了,饒命呀。”
“死罪饒過,活罪不免,給我洗腳。”他拉住她,用披風裹在懷中,貼上她的臉,“這麼涼,凍壞了吧,比我還嘴硬。”
相互擁著走過來。
“師父!”封旭東跑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兩個人麵前。
兩個人一愣,沒注意屋後站個人。
封旭東抬起頭:“王、阿霜師父……”他未語淚先流。三百多天了,終於見到了親人。
“旭東?”兩個人忙拉起他。
“旭東?真的是你?”女人一把摟住他,“你還活著,太好了。”
“阿霜師父,我從九園來,看到你們的墓碑,嚇死我了,以為你們……太好了,師父好好的……阿月師父呢?”他問道。
女人的眼淚立即落了下來。
“王?”他轉向男人。
男人低下頭,咬著唇,少傾,他拉住他:“阿月也很好。”
潔白世界,雪花飛舞。
這是一片梅花的世界,暗香浮動,梅花林中,矗立著漢白玉的墓碑。
“冷月 飛揚 冷岩之墓。”
男人,女人,封旭東跪在這裏。
封旭東跪下,因為冷月是他的受業恩師。
女人跪下,因為她是霜月,雙腿支撐不住沉痛悲徹的心。
男人跪下,因為他是封子心,在冷月身邊跪著,他可以和他很貼近,他是他的知己,是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