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所知,她老公叫王家強,也是我們王姓的。家強大哥根本就是個打一棒都哏不出一個屁的主,說他在外麵裹野女人,打死我也不信!”—
“男人啊,到了外麵的花花世界,是會變的。”沈天苦笑道。—
“不可能,就算所有人都變了,家強大哥都不會變的!我了解他的性格!”
王明聲怒了:“我剛上大學時,家強大哥還沒去南方時,他每個星期都會到學校來為我改善夥食。他這麼善良一個人,說他裹野女人,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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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好吧,就算我們相信你。那你說,誰會害死呂桂花呢?”吳勇問。—
“說實話,桂花嫂子雖然常常在村裏和閑漢子笑鬧幾句,但也隻是讓人吃吃嘴上豆腐。如果誰要是真的想東想西,嫂子剛烈著呢。我懷疑是有人想占桂花嫂子的便宜,結果嫂子不從,最後被人下了毒手。”—
“那你懷疑是誰呢?”—
“我的心目中自然有懷疑的人,但是現在沒憑沒據,我也不能亂說。我會在暗中調查的。等我一旦找到了證據,就會公布於眾,讓那個郎麵獸心的家夥身敗名裂!”王明聲狠狠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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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王明聲的家門,沈天悻悻地說:“這家夥,真是的,居然還逞能,不說他的懷疑對象到底是誰。”—
“嗬嗬。”吳勇嗤之以鼻道:“他也不過是在暗中推測而已,沒什麼憑據。就讓他去碰一鼻子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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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正好看到餘教授和翁蓓蓓正滿麵陰沉地從街尾踱到了他們麵前。—
“怎麼樣?見著趙先生了嗎?剛才我們那個小學友說趙先生出村了。要黃昏的時候才回來。”沈天粗聲粗氣地嚷道。—餘光好奇道:“你還沒去看過夜葬?”—
趙連蒲苦笑:“唉……說心裏話,我膽子小,晚上不敢去看。”—
“哈!”餘光笑道:“你寫驚悚推理小說,膽子還會小?”—
趙連蒲也樂了:“你以為寫驚悚小說的人,膽子一定就得大啊?那你就錯了,越是膽子小的人,越能敏感地觸摸到恐懼的表象和內質。膽量不是衡量一個人的寫作水平,而是與內心的細膩程度有關。這關係往往都是成反比的,膽量越大,月是感覺不到恐懼的快感。”—
“有理有理!”餘光讚道。—
“對了,你快說說昨天你們看到的經曆吧,我寫這篇小說正想用一用場景呢。”趙連蒲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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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光咳了一聲嗽,答道:“我們今天來,倒有不少的消息,可能比你所寫的驚悚小說更是恐怖了千倍百倍。有著許多不可思議之處,更或許有著一個驚天的大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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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趙連蒲愕然莫名。—
趙連蒲前傾著身體,細細聽完了餘光的講述。在講述的過程中,吳勇也在一旁補充著。—
聽完了後,趙連蒲一臉陰沉地說道:“這樣詭異的事,我寫了這麼多年的推理小說,都是聞所未聞。這真是太奇怪了,陰森可怖的夜葬居然會遇到被催眠的怪物,而報信的人居然又被離奇地吊死在了榕樹上。這裏可真是個邪地啊!”—
老陳頭在一旁諾諾地接道:“這世界是不是真的有鬼啊?”—
沈天立刻叫道:“這世界怎麼會有鬼?肯定是有什麼人躲在暗處使著什麼陰謀。”—
趙連蒲讚賞地看了一眼沈天,說道:“不錯,這個世界是沒有鬼的,即使我們覺得有,那也是因為有人暗中想讓我們以為有。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找出這個暗中使詭計的人。”—
老陳頭的嘴唇顫抖了幾下,然後說道:“這一切會不會是後山的那幫人幹的啊?”—
趙連蒲眼睛一瞪:“不要胡說!”—
老陳頭頓時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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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光聽了老陳頭的話,立刻來了精神:“等一等,你們剛才說後山的那幫人,這是怎麼回事?”—
趙連蒲翻了翻眼皮,感覺到這個問題很不好回答。—
“到底是怎麼回事?”吳勇沈天都感到好奇。—
“好吧,我說。本來這不關我們的事,我到這裏來隻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寫書,不想攪進沒意義的事端裏去。但是,這次的事好象做得有點過了……”趙連蒲想了一想,說道。—
“不知道你們進村的時候看到那棵榕樹了嗎?”趙連蒲沒有一開始就說,而是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看到大家都在點頭,他繼續說道:“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榕樹一般是生長在亞熱帶的,怎麼在這西南山村也有生長呢?”—
“大概是和氣候有關吧。這裏的天氣大概和其他地方不一樣。”翁蓓蓓回答道。—
“對!這裏的氣候是很獨特,雖然地處西南一隅,但卻和亞熱帶差不多,一年隻分旱季和雨季。這樣的氣候,還真是罕見。”—
沈天有些沉不住氣:“您說這裏的氣候有什麼用意呢?跟您剛才說後山的人有什麼關係?”—
趙連蒲壓了壓手,做了個請稍安勿燥的手勢,說道:“不要著急,聽我慢慢說。”—
他點上了一根煙,緩緩地吸到了肺裏,然後說道:“這裏的氣候是很怪,就和雲南緬甸的氣候很是類似,高山地帶的土地也很肥沃,正是種植某種植物的好所在。”—
餘光心裏咯噔一動,他已經聽出了趙連蒲的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
“不錯,這裏的氣候很是適宜種植鴉片,也就是罌粟!”趙連蒲答道:“後山那邊正是有一幫外地人在山溝裏偷偷種植罌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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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樣的事?”沈天叫道:“那你怎麼不報警呢?”—
趙連蒲黯然道:“不是我不想報警,以前這別墅的主人就是報了警,還沒等到警察來,他就被殺死在浴缸裏,渾身赤裸,咽喉被刺了一個大洞,鮮血流了一整屋。警察來了也沒找到種植鴉片的地方,更沒找到殺人的凶手。”—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餘光問道。—
“大半年以前的事了。就是上一任主人死了後,我才賤買下這幢別墅。但是要我去舉報這些種植鴉片的人,我還真沒這個膽量。誰敢擔保這些種鴉片的人沒有和警察串通起來,我這裏前腳給警察說了,後腳他們就把這個消息拿給種鴉片的壞人。我想死啊?我活得不耐煩了啊?”— 當老陳頭在廚房裏叮叮當當弄著飯的時候,趙連蒲帶著餘光等人把一樓的所有窗戶都死死關上,還用沙發頂住了後門。—
等他們氣喘籲籲地回到二樓,老陳頭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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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地處偏僻,但老陳頭總是能找到合適的材料做出一頓色香味具全的飯菜。當所有人坐上桌時,老陳頭卻離開了,他說他要去別墅旁的土牆屋裏喂那隻名叫黑貝的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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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正中是一缽紅燒獅子頭,趙連蒲用筷子撥開蓋在最上麵的青菜葉子,下麵露出了炸得半焦後紅燒的肉團。—
翁蓓蓓看到肉團後,突然胃裏一陣惡心,她想起了在死人溝的墓穴外,王勞模碎裂後又拚在一起的人頭。酸水從她的胃裏湧了出來,她感覺受不了,站起來轉身衝到了飯廳外,“哇”的一聲吐了起來。—
翁蓓蓓的舉動令得所有人頓時失去了胃口,隻是看著滿桌可口的飯菜,卻不願意伸出筷子拈上一口。—
這一頓飯吃得所有人悶悶不樂,餘光等人隻是夾了缽裏的青菜勉強下飯吃了。等老陳頭喂了狗回到屋裏,看到這一切,不禁搖了搖頭,然後找碗盛上了剩下的肉。他一瘸一拐地有出了門。—
當趙連蒲問老陳頭又去幹什麼?老陳頭頭也不回地回答道:“這肉扔了多可惜,還是也拿給黑貝吃吧……”言語之間,他已經消失在了飯廳的門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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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廳裏一片寂靜,沒有人說話。每個人都各懷心事而又心懷憂慮。—
那寫後山種植鴉片的賊人晚上還會回來嗎?到時候又會使出什麼樣的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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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光感覺應該找點什麼話題來打破這沉默,於是他沒話找話地問道:“趙先生,你吃飯前說過,你大學畢業後去了一個加勒比海國?那是個什麼地方啊?”—
趙連蒲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久違的光亮,他答道:“那個國家四麵環海,風景如畫,四季如春。
那裏南臨加勒比海,北瀕大西洋,全國海岸線有一千多公裏長,全境大部分都山地,隻是在沿海有狹窄的平原。這麼一個美麗的地方,因為礦產匱乏,那裏卻是世界上最貧困的地方之一。
我到那裏去完全也是機緣巧合之下的結果,本來我隻是想四處遊曆,偏偏乘坐的海輪到了那個國家時,出了故障,需要休整幾天。我無奈下了船,卻又巧合般認識了一個在那裏多年的華僑老人,我們一見如故。
他是個看守燈塔的老人,他帶我去了他所在的燈塔。站在燈塔的頂處,看著腳下波濤洶湧的海浪,螞蟻般大小的人群,我突然覺得心裏莫名其妙地平靜了。
我突然想找個地方好好安頓下來,看看書,寫寫字,聽聽海浪的拍岸聲,看看天上高掛的月亮。這才是多種愜意的生活啊,於是我留在了那個國家。”—
餘光很驚訝,他實在想不出,趙連蒲竟是這麼一個想法簡單純潔的人。—
“趙先生,那你就這麼留在了那個國家了嗎?後來那個華僑又怎麼樣了?”—
“唉……”趙連蒲歎了一口氣:“那個國家的政局很不穩定,三天兩頭地鬧政變,整體街上到處都是流彈。當海輪離岸後我就後悔了。可世上沒有後悔藥,我於是整體呆在燈塔裏,幸好那位華僑老人在燈塔裏放了幾千本小說,幾乎全部都是推理小說,而且是中文的。從程小青的霍桑探案到橫溝正史的金田一,從阿加紗的波羅神探馬普爾小姐到史蒂芬金的恐怖小說。我如同找到了精神糧食,每天如癡如醉地在燈塔裏看小說,看得天昏地暗,神誌不清。直到有一天,那位老華僑出門買東西時,被一顆劃過的流彈射中了頭部,一句話也沒有留下就和我永遠分離了。”—
趙連蒲頓了頓,聲音略微有些顫抖。餘光和沈天連忙追問道:“後來呢?”—
趙連蒲點上了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卻又被這濃重的煙霧腔住了喉嚨,不停咳起嗽來,直咳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
他坐回了藤椅,繼續慢悠悠地說道:“老人家就這麼去世了,我接替了他的工作,繼續值守燈塔,每天做著相同而又無味的事,唯一給我帶來樂趣的就是躲在燈塔裏看那些小說。
直到有一天,小說終於被我看完了,連第二遍第三遍都看完了,我開始覺得無趣,鬼使神差中,我提起了筆,決定自己寫一個好看的,也是給自己看的推理小說。
這個小說我寫累了的時候,就帶著老人留給我的一管獵槍在島上打打獵,順便改善夥食。足足一年後,我的小說完成了,我的槍法也練好了。
於是,我帶著這套書稿離開了那個國家,回到了這裏。那本小說很出色,很快就成了暢銷書,當我想寫第二本時卻覺得自己又寫不出了,於是我想尋找一個不被人打擾的地方,所以我來到了惡詛村。
這裏真是太安靜了,真是個寫書的好地方,可是沒想到,居然又出了現在這樣的事……”趙連蒲一臉抑鬱。 因為迷魂草的麻醉,陳嘉良全身放鬆著,他幾乎感覺不到火焰的灼熱。
他隻能看著這火焰慢慢從褲管想上蔓延。先是他的腿毛,然後是皮膚。雖然不疼痛,可他卻嗅到一股焦臭的味道。在他漸漸麻木的感覺中,他還是知道,這焦灼的味道,正是自己的身體,被熊熊的火焰吞噬,發出的焦臭。—
他絕望了,他張開嘴大叫。—
喉嚨因為麻醉的作用,聲帶已經癱軟了,根本發不出聲音。即使有聲音發出,也會被火焰中迷魂草燃燒時劈裏啪啦的聲響所掩蓋。—
陳嘉良的嘴張得大大的,一股火焰從他嘴裏卷了出來,瞬間吞沒了他整個身體。在火焰卷過的一刹那,隻看到陳嘉良圓睜的雙眼,寫滿了痛苦與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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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光他們站在焦黑的土地上,看著滿目瘡痍的世界,輕輕吐了一口氣。張眼望去,罌粟花與迷魂草都變成了灰燼,沒有一點影蹤。—
靠著山壁的那到包著鐵皮的大門被拉開了,趙連蒲正滿麵微笑地望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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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穿來了依稀的人聲,是惡詛村的村民們,正往後山趕來,他們是來撲滅山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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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光和吳勇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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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市大學的校園中,一場學術報告會正好結束,會場裏傳來了震天的鼓掌聲。—
在掌聲中,餘光走下了講台。一束鮮花獻了過來,鮮花後是翁蓓蓓青春洋溢的笑臉。吳勇和沈天坐在一邊拍著手掌,兩隻巴掌給拍得紅紅的。—
這場關於惡詛村夜葬習俗的報告會非常成功,吸引了無數對他們這次傳奇經曆關心的學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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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戒毒所看看趙先生吧,現在他正需要我們的支持。”餘光微笑著對自己這三個得意子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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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潔的病房中,趙連蒲的臉色已經紅潤了很多。在床頭櫃上擺滿了讀者送來的水果和營養品。—
他看到餘光等人走進了病房,不禁露出了開心的笑臉。—
“趙先生,您好好養病。我們學校的推理偵探小說協會還等著您來給我們做報告呢。”吳勇說道。—
“好好好,沒問題,等醫生說我恢複了,第一件事就是到你們協會來做報告,還有,我要做你們協會的榮譽編外會長。”趙連蒲打趣道。—
“行!我們一言說定了。”吳勇很開心。—
趙連蒲突然想到了什麼:“小吳,其實我聽說你的文筆也不錯哦,怎麼你不試著自己也來寫一篇驚悚推理小說呢?”—
吳勇答道:“嘿嘿,其實我正有此意。我正準備把這次我們去惡詛村的經曆寫成一篇懸念小說,說不定,名字就叫《夜葬》!”—
趙連蒲大驚:“不行!不行!不行!我也要寫這個故事!我早就說過了,《夜葬》這個故事我來寫!”—
趙連蒲掙紮著想從床上跳下來追打正在病房中四處逃竄的吳勇。—
餘光翁蓓蓓沈天,則在屋中發出了爽朗的笑聲。—(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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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豔陽天,一艘海輪正緩慢地靠近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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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身穿西裝提著皮箱的中年男人從出站口走了出來,他戴著一副不合時宜的禮帽,杵著一根文明棍。—
他四處張望了一下,看到了接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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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進了接他的一輛高級轎車,柔軟的沙發坐墊令他感到很是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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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頭對來接他的人說道:“沒問題,我從海地回國,帶來了那裏一種奇特植物的種子。隻要你準備好了溫室,假以時日,我們就可以培育出最好的惡之花。到那個時候,你想讓別人幫你幹什麼,他就會幫你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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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下了車窗,摘下了禮帽,扔出了窗外。—
轎車緩慢駛離了停車場,在空曠的大地上,隻留下了兩行淡淡的車論印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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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晗晗實在是沒有頭緒了,送一個鬼故事當完結了。對不起對不起,萬般抱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