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才情過人(1 / 3)

一晃便是3個多月,期間紹衛自然是老老實實待在皇宮中,好似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太後那邊,一直在暗中打探著皇帝之前的行蹤,漸漸的,也就有了些許眉目。

得到確切答複的那日,正是六月裏明豔的天氣。

正午的日頭明晃晃傾下,慈寧宮四處有繁茂的樹木,遮出大半樹陰,殿閣裏已擱進了吉祥如意萬福萬壽的冰雕,偶有融水“滴答”一聲,驚得廊下半睡的小太監一個激靈,一抬眼,便見明春匆匆走來,麵上喜憂不定。

小太監忙上前:“明春姑姑,太後娘娘正在禮佛,此時不便打擾。”

明春是太後自入宮之後的貼身丫頭,如今自然成了女官,也自然知曉太後的習慣,卻隻是一點頭:“知道的,隻是太後娘娘等此事已久,便不會在意了。”說著掀簾進去。

佛堂內,此時香煙繚繞,都是西域進獻的如意檀,略帶著點點蜜意,卻又有些甘苦參半。聞得多了便有醒腦之功效。

太後跪在蜜合色罡字蒲團之上,手中黃玉佛珠流轉出淡淡光澤,一雙鳳眼微閉,卻說了話:“可是查清楚了?”

“回太後,是清楚無誤了。”明春笑著上前扶起太後,“真的如早前查出的一般,皇上是去見一個女子了。”

明春說著掩口笑起,太後投過來一眼,便忙斂了起來。“可查清楚了是誰家的女子?”坐在花梨木寬椅中,太後端起茶盞問道。

“查清楚了。”

明春上前一步,輕聲在太後耳邊說道,“正是褚相之女,曼玉。”

新沏好的茶有白汽徐徐上升,彙成雲朵半天不散,茶香漫溢在室中,雅致無雙。

一抬頭,便見張海笑吟吟站在門邊,卻也有猶豫,似有話說。

他揮了手問道:“怎麼了?”

張海慢慢走近,低聲道:“回皇上,今日太後設宴,請皇上去一趟。”

紹衛眉頭微皺起來,品一口手中茶卻不說話。

張海對著紹衛說:“皇上,今日宴請的都是一品大員的親眷。”

手中茶盞一頓,紹衛卻沒有抬頭,隻是盯著一盞碧水,嘴角卻帶上了絲縷笑意。“這樣啊。”

他斂起神色,“好幾日也沒有去母後那邊用膳了,此次還是去的好。”

這後一句,似是自語,唇角已經不由上揚起來。

慈寧宮裏此時傳來陣陣晏晏言笑,紹衛甫走到殿外便聽見了,停下腳步,示意門口的小太監不要通傳。

張海看著眼前的男子,帶一抹初春陽光般和煦的淺笑,靜靜站在廊下,負手而立,眉頭微皺,眼睛裏卻滿是期待,還有年輕人臉上常見的緊張之色。

隻是,在張海的記憶裏,這個他一直服侍的主子,這樣的神情卻是極少見的。

屋內傳來一陣巧笑,一聽便是年輕的女子,張海見到紹衛眉毛一挑,嘴角剛咧出一個不由自主的笑,卻又在瞬間收了去,微微側耳,在聽著什麼。

就在此時,屋內傳來一個聲音:“何人在外啊?”聲音不大,也很溫和,一聽便知是太後身邊的明春姑姑。

說著便出來了,見是紹衛,深深一福,“皇上總算是來了,太後剛還說起,以為不來了呢。奴婢去禦膳房就來,皇上快進去吧。”說著再一福身走開了。

紹衛正了正身上的衣服,似乎還擔憂地看了看腰上那枚緋紫玉佩,張海想起紹衛晨間曾說這緋紫配秋香似不是很雅,當時卻沒有換下來,此時……

張海想到此,看看紹衛有些為難的神色,心中不由暗笑起來。也許,屋內的某個人,能和這個英主結出曠世良緣。

輕掀開煙水色青山含黛的絲織門簾,便有一陣清涼撲麵而來。

慈寧宮裏分散擺著細小的冰雕,多是福壽吉祥的雕刻,隻有正中一架梨花木上擱著幅山河萬裏,地上有金盆隻隻盛著水滴,偶有“滴答”一聲響,也淹沒在陣陣歡歌之中。

正殿裏沒有人,笑聲皆是由後麵傳來。紹衛大口呼吸了下,自己也覺得奇怪,怎麼心中如此忐忑,又似貓抓了般火燎,腳下有些生澀起來,似是忘記了如何行走。

定了定心,跟自己說:不過是陪著母後見見那些達官的親眷,以示皇恩浩蕩,皇室親民也是應該的。

這樣想著,便向裏走去。

隔著一屏巨大的雕屏,從金絲楠木鏤空人物山水花鳥的間隙看去,一群命婦插金戴銀坐成兩列,太後端坐上首,眉眼間滿是笑意,一個女子背對著屏風,長身纖細,一襲蜜粉色雙瑚草間玉環的儒裙,烏發高聳,斜插一支碧玉芙蕖銀流蘇的發簪,亭亭玉立,風華無限。

紹衛唇上綻開笑容,正要一個轉身進去,隻聽得一個柔淺女聲:“這‘燕子不歸春事晚,一汀煙雨杏花寒’最是佳妙,得聞後,心中便生出無盡讚歎。”

紹衛腳步停住,麵上的笑漸漸消失。身後張德海沒有及時收住腳步,“哎呦”喚出聲來,竟也是生生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