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聯杵的目光依舊在前方的路麵上,他點點頭,說道:“我明白。”
就在齊聯杵還在猶豫之時,機會送上了門。兩天後的上午,警察廳會議室裏多出了一個人,此人正是胡三。初來乍到就能參加警察廳的例會,胡三顯得謙卑謹慎。
胖廳長說:“胡三,啊!不簡單啊!大家都認識吧?”胡三站起身來,微微欠身向在座者點頭示好,胖廳長微笑著繼續說道:“不認識的,也有耳聞吧?清場行動,胡三啊,衝鋒在前,可是立了大功啊。”
何舉堂的話顯然更令胡三感到不安,他連忙說道:“慚愧慚愧,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何舉堂說:“唉,以後都是自己人了,你不用過謙。”
胡三討好地微笑著說:“我初來乍到,不大懂規矩,還請廳座、還有各位長官多多幫助、多多幫助……”
胡三怎麼會被安排到警察廳?還讓他給劉克森做副手?更為不解的是劉克森是保安處長,居然還配一個秘書?這在警察廳尚屬首例,一個秘書居然還參加這樣的例會?看來胡三這個秘書當是很不尋常。
會議之後沒多久,齊聯杵辦公室裏的電話響了,胖廳長打來的,讓他現在去廳長辦公室。趙智光也接到電話,兩人前後腳到了何舉堂的辦公室。
何舉堂示意兩人落座。
“再有一個禮拜,南京啊!終於還都啦!還都?”何舉堂嗬嗬笑了兩聲,繼續說道:“汪先生的主事思路還是很清晰的,這個……你們怎麼看?”
何舉堂的問題來的突然,而且敏感。趙、齊兩人目光交流了一下,似乎是想達成什麼一致意見,又像是相互謙讓,趙智光明顯更加謙讓一些,於是齊聯杵說:“這個……我等身為公務人員,自然是追隨廳座。”趙智光也隨之應和。
“這也沒有外人!”胖廳長忽然有所感悟一般,他微微晃了晃胖圓腦袋,轉而說道:“好了好了,敷衍的話就不要說了。”
何舉堂叫來趙智光、齊聯杵當然不是為了聊政治,真正意思是個通氣會。何舉堂說,21號骨幹短缺,需要人手,上麵的意思是在警察廳調幾個人過去。第一人選已經圈定,就是保安處長劉克森,這一點不奇怪,誰都能料想到。當年劉克森在上海混碼頭,那時候就做過蘇得誠的線人,後來也是經蘇得誠之手混到了今天,現在蘇得誠從上海調來南京,必然是要在21號裏扶植知根知底的親信。
何舉堂說,上麵的意思是要他再舉薦兩個人,他的選擇就是趙智光和齊聯杵。
不需要深入交流,趙、齊都明白何舉堂的意圖。何舉堂是要在21號裏發展自己人,可以想見,日後21號內將形成兩大陣營,一是上海陣營、再是南京陣營。何舉堂補充道:“天地良心,我可沒有私心,這是上麵的意思……”
趙、齊都明白,這個“上麵”指的是:偽中央常委、特務委員會副主任委員、社會部部長:丁時默。此人原是76號元老,後受排擠,被迫離開上海,這裏麵的恩恩怨怨不言自明。
何舉堂說,他已經把趙、齊的履曆遞了上去,調離通知不日或可下達,他問兩人的想法如何。還能有什麼想法?胖廳長還能給其他的選擇權嗎?既無選擇,那就積極表態,若有不服,最好憋回去,這就是官場。
齊聯杵真沒有想到,這是個好機會,21號的屬性專職特務,獲得直接性的情報將會帶來更大的便利。對於胡三,齊聯杵無法忽略,所謂正事談完,齊聯杵便談到了胡三。
看似閑聊當中,齊聯杵說:“按道理講,胡三是21號挖出來的,如果還有價值,那應該是留用在21號,怎麼會把他弄到我們警察廳?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麼文章?”
經討論,三人意見趨同。出賣組織、對同黨同誌沒有絲毫情感,這樣的人到哪裏也讓人看不上。蘇得誠也有過這樣的曆程,他或許更有體悟,所以瞧不上胡三也在情理當中。不過蘇得誠為人狡詐,胡三是否是他布局的一枚棋子?不能排除這種可能。對於齊聯杵的提醒,胖廳長輕蔑一笑,“一個叛徒,能掀起什麼大浪!”
齊聯杵說:“我也奇了怪了,軍統現在越混越不像樣子了,胡三這樣出賣軍統,軍統屁都沒放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