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苑顯得很是猶豫,吞吞吐吐,單映童跑出酒吧,聽了許久才明白個大概。今天是邢越澤升職的日子,晚上許多朋友幫他慶祝,他今天情緒高亢,喝了過多的酒,散場時王苑送走朋友一回身就不見了他人。到處找也找不見,電話也不接,她實在沒了辦法,又擔心他,隻好打電話給單映童。王苑知道問她要人顯得很冒犯,但她已經試過了所有的可能性。
單映童盡管覺得事情荒謬,也無益在此時爭辯,隻好體諒朋友的心情說幫她一起找找。
她掛斷電話在夜風中站了良久忽然想起那天茶水間女孩們的談話,“記得,還挺有派的,說是在法國的同學嘛!我前幾天晚上還在北邊小徑上見到他了呢!”
她曾有一瞬間納罕,邢越澤來過她怎麼不知?
說要幫忙找人,她與他的生活實在不甚熟悉,隻得截了的士向這她唯一知道線索的地方駛去,本來沒報什麼希望的,真的在單位北側幽靜的小徑上看見蜷坐在台階上的男人,她著實駭住。
她費了好大勁才走近他跟前,邢越澤抬起朦朧醉眼看了她許久許久,“我終於見到你了。”
“你想見我……,為什麼不直接聯係我?”
“我明明知道你住在單位的南邊,卻總在北邊等你,你說我倒底想不想見你?”
單映童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
麵對她的無措與尷尬邢越澤反而自然隨意,他拍拍旁邊的台階,“坐一下吧。”
單映童猛然反應過來,說:“王苑很擔心你知不知道?你快點給她打電話!”
邢越澤笑了,“你還是這樣,原則高於一切。”他還真拿出手機給王苑打了個電話,語氣溫柔充滿歉意,說自己喝多睡在的士裏,結果的士一直開到五環外了……不要擔心,這就回去。
他掛斷電話看著單映童不苟同的臉,解釋道:“王苑是個很不安的女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認為我不可控,她認為我對你的感情不可自拔,她認為我會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來,但其實,我知道,你知道,我跟你不會有什麼的。但是怎麼解釋她都不會信的。
“從五環開回我家要一個小時,除去路程,咱們有半個小時說話,映童,我們說說話吧。坐在這裏,你看這片草坪和樹,像不像以前巴黎大學城後邊的小徑?”
單映童無所適從,邢越澤給她下了一個套,她如果揭穿他的謊言王苑定會疑心更重,而事實真如他所說的,其實他們兩個心裏都清楚,他們什麼都沒有,以後也絕不可能。
邢越澤支著頭看著單映童在自己眼前努力的與良心交戰,然後就笑了,“映童啊,你知不知道,我總是控製不了自己地一遍一遍地想,倘若當時我再勇敢一點會怎麼樣?又或者,倘若當時我再清醒點又會怎麼樣?”
單映童忽然被他的話擊中了,原來天底下的傷心人都如此相似。
“你問自己的問題,跟我的很相像,不過咱倆問的不是一件事。”
邢越澤又笑了,“我知道,你想的是他。我現在回想,我承認,當年是我不好。我有一段時間,一直認為是姚麥禮搶走了你,又不好好珍惜。可是我現在明白,是我的錯。我跟你有幸在那麼美好的年華裏相遇,我從未想過要讓你快樂幸福,而始終把我的人生規劃和前途放在第一位,我如何不知你為我的搖擺而心神不寧,可是我選擇視而不見。你給我一年的時間,如此慷慨,我對你卻太吝嗇了,從未給過你一言半語的許諾。
“可是他……卻勇敢多了。他給你你想要的,把你的需求排在他自己前麵,給你浪漫、給你承諾、給你幸福,還能給你空間和時間……作為男人我挺服氣他的。我看見你們在一起時你的樣子,我知道你根本忘不了他的。其實說這麼多,不是想誇他,隻是為了說服自己放棄。我現在一切都挺好的,我有了我想要的事業,有了愛我的未婚妻,我的人生很順利很完滿。我隻不過、隻不過是沒有預料到,我會這麼舍不得你。
“單映童,我其實不想見你。真的不想,你明白嗎?至少在我還沒完全放下的時候,我不想再見到你。”
“……我明白。”
送他離開的時候單映童忽然說:“越澤,你覺得我對待生活的態度算不算認真嚴肅?”
“當然,像你這樣認真生活的人不多了。”
“那我就不清楚,我一直克己謹行,怎麼就變成一個為了拿獎金獻媚項目投資人且同時與有婦之夫牽扯不清的女人了呢?”
邢越澤笑出聲來,然後在單映童的怒視下勉強收住,“對不起。”他頓了一會兒,誠懇地再說了一次,“對不起。”
出租車停在路邊,單映童替他打開車門,麵無表情道:“好好待王苑,別再讓她這麼為你擔心。”
“我知道。”邢越澤看著她,“以後我都不管你了,你要善待自己,該讓人照顧的時候,就別再逞強了。映童,有機會能愛自己所愛的人,還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
單映童這晚回家就關機睡覺,第二天早上開機卻收到一個意外的短信:
“單小姨,你答應要領我穿著鬥篷去遊樂園,還算數嗎?賀小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