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荒謬又瘋狂的念頭,神明居然想要創造神明?!
可這又是一個讓人心動到瘋狂的念頭——神明既然能夠製定自己的規則,為何不能製造神明?
她抬手可禦水,心念之間可禦空,為何不能控製神明的規則?
更何況,他們連這個世界的造物主靈月都收拾了,連夢境中生出三千界的梵天都封印了,為何不能造出一個小小的神明?!
可以的,可以的!
一定可以的!
沒有永恒,那他們就來定義永恒!沒有掌管永恒的神明,那他們就來創造神明!
這天地的規則,他們不能直接製定,但是他們可以創造出來一個製定天地規則的神明!
那牽絆心間許久的桎梏徹底煙消雲散,最後一絲對天道的畏懼,終於徹底消散。
夜幕降臨,大海深處的藍色深沉如墨,身姿卓然的和尚站在岸邊,目送著那一角藍色的衣袂翩翩離去,久久不舍得收回目光。
“師父,我是不是,再也不可能見到她了?”
落塵低頭看著手心裏結界中的師父,心緒複雜地低語。
這個尉遲嘉出手而成的結界,看似困住了師父,其實也保護了師父。
畢竟沒有神明之力,他真的很難借著這一縷執念將師父留在這人間。
真一和尚抬起頭望著徒弟的臉,從前對於徒兒斬不斷紅塵的憤怒已然變成了帶著深意的歎息:
“若你實在放不下,見與不見,又有什麼分別?見了又能如何,不見又能如何?見了該離去的還是會離去,不見,你也永遠都不會忘記。”
“是啊,無論見與不見,我都不會忘記——我會帶著這一點點回憶,去見佛祖。”
夜風中,年輕和尚的眼神逐漸釋然。
從一開始就知道是沒有結果的。
從一開始就已經告訴自己,如果曾經愛而不得,那麼記得曾經的一切,就是他最後能做的。
他不曾辜負過佛祖,也不曾辜負過自己。
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語凝海底,望著眼前眉飛色舞的小徒弟,德山老頭的兩條眉毛皺得可以夾死蒼蠅。
他不知道是自己瘋了,還是這個孽徒瘋了,居然想造出一個神明來!
“神明乃是上天選定,豈是你想造就能造出來的?快些打消你這荒謬的念頭!”
德山老頭怒斥。
衛襄逛逛腦袋,對師父的怒氣毫不在意,反倒笑嘻嘻將一連串的名單遞到了師父麵前:
“師父不要生氣,你來幫我看看,他們誰比較合適被我打造成永恒之神?”
“你這個孽障!”
德山老頭鼻孔裏都要冒煙了。
從前小徒弟肆意妄為也就算了,闖了禍好歹大家努努力還是能夠給她收拾得了爛攤子的,可她現在居然已經狂妄到想要挑戰天地了嗎?
況且……
德山老頭一把抓過衛襄手裏的名單,二話不說就給撕了:
“永恒二字的意義,你真的明白嗎?你若是真的明白,你就該知道,這個世上,是沒有人願意去做那個所謂的‘永恒之神’的!”
“為什麼?”衛襄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眼巴巴地問道。
德山老頭對上徒弟這懵懂(愚蠢)的眼神,一口老血哽在咽喉,差點兒一口氣上不來。
一直沉默立在師父身後的賀蘭辰隻好趕緊上前將暴怒的師伯和傻乎乎的小師妹分開,一邊安撫師伯,一邊略帶同情地看向了小師妹:
“所謂永恒,便是這世間最恒久的孤獨和寂寞——小師妹,這不是開玩笑的事情,你自己要想清楚,也要讓別人想清楚,不要讓你原本的善意,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師兄的意思是說,我要先去征詢這些人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