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淨望向幾十丈開外的林汐夜第一次斂起笑容,身子騰空而起,雪白的戰靴在馬背上一踏,直奔林汐夜而去。身邊的林天雄心知二兒一時糊塗鑄成大錯,還不待有所反應,便見身旁的蘇以淨踏馬而去,忙大呼“殿下手下留情!”,縱馬追了過去。
林汐夜隻見一道金黃的影子向著自己而來,繼而胸口傳來一陣針紮的刺痛,低頭望去卻不見任何傷口,再抬頭,便見蘇以淨一柄紙扇揮舞的像朵奪命的白花,眼見著逼近自己。身旁馬上的魍魎忙將林汐夜拽到一邊挺身擋上,卻被蘇以淨怒極下一扇擊飛出去,蘇以淨接著飛起一腳將林汐夜狠狠踢飛出去,卻被林天雄穩穩接住。
林天雄望著懷中方才還意氣風發的兒子,此時卻抽搐著嘔著血,臉色紅的駭人。抬起頭望向立在馬上的蘇以淨,麵色前所未有的沉痛猙獰,繼而詭異的陰森一笑大喝道,“好!好小子,竟要殺你胞弟!”一眾人全都被林天雄的一句話震驚的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就連遠處的景易宣也忘了過來。正在交戰廝殺的士兵也是望向了癲狂的彷如走火入魔的林天雄,若他所說的是真的,那自己在這裏拚死相爭的,竟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蘇以淨居高臨下的望著林天雄,淡淡吐出二字,“荒謬!”往日溫文爾雅的麵龐此時已染上鐵怒,回身向身後跟著自己來的一人馬一揮手,身著土黃色軟甲的將士便動了起來,加入了林家軍與蘇以洌一方將士的戰鬥中。林天雄見此仰天長嘯,緩緩放下懷中的林汐夜,拔出虯龍劍向著蘇以淨而去。
戰鬥又起,愈演愈烈。
蘇以淨拔出身旁一個早已倒下的將士身上的佩劍,回身交代見勢不對剛剛趕過來的孫懸高,“帶美景走,越遠越好!”說罷,一手扇一手劍,迎上了林天雄。
彙聚在朱雀橋的各路人馬全部加入到了戰鬥。大周曆史有名的朱雀橋之變正式拉開了帷幕。
蘇以洌和美景仍倒在地上,遠遠地望著。柳如煙和泉木趕來想要將二人扶起,卻被蘇以洌嗬斥住,隻得護在兩人周圍,不讓殺紅了眼的將士傷了地上的兩人。柳如煙剛解決了一個奔著蘇以洌而去的林敵軍,一回身便見孫懸高不知何時已來到美景身旁。而另一邊的泉木正與一個殺紅了眼衝向自己小兵糾纏,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孫懸高也不看蘇以洌,一把撈起美景便飛掠而去,柳如煙剛抬起腿,便見蘇以洌像才緩過神一樣拍地而起,銀色的鎧甲帶起地上的塵土迷了人眼。
隻見蘇以洌剛要向著孫懸高而去,便一下跪倒在地上,嘔出一灘鮮血。柳如煙立時跑過去扶起蘇以洌,昨夜在恩華殿受得箭傷觸到了舊傷又沒有好好包紮,如今心神又受重創,隻怕即便是養也要養上半年,怎麼經得起再如此折騰。蘇以洌隻盯著美景離去的方向,眼中空洞前所未有。
柳如塵眼淚湧上眼眶,與蘇以洌四歲相識,就算是被父母兄長拋棄到苦寒的邊疆,也從沒見他如此模樣。想要開口卻又不知說些什麼,柳如塵忽覺身後一陣風過,便見景易宣向著凡方才孫懸高的方向絕塵而去,“王爺放心,末將定會帶回梁姑娘!”聲音遠遠傳來,柳如煙忙費力的扶起蘇以淨高大的身體,柔聲道,“放心吧王爺,景將軍向來穩妥。”
蘇以洌仍是望向美景離去的方向,仿若沒有聽到柳如塵的話,又吐出一口鮮血,柳如塵的眼淚也終是落了下來。戰火中,兩人跪坐在一起互相依靠,說不出的淒涼模樣。良久,蘇以洌緩緩開口,“真的,還能回來麼?”柳如塵心中一動,便見蘇以洌雙眼緩緩合上,一頭栽倒在自己懷中。
景易宣一路追著孫懸高而去,卻見孫懸高一路飛掠,出了東城門夾持著美景沿著官道一路而去。“大膽狂徒,快快收手!”景易宣遠遠喝道,前方的孫懸高卻像沒有聽到一樣,一拐便進了官道旁的林子。早就聽說太子府的管家孫懸高武藝並不極好,一身的輕功卻是無人能出其左右,如今看來果然名不虛傳。景易宣用上全力,也跟著進入了林中。
這孫懸高輕功極好,在林中穿梭跳躍,很是靈活,景易宣額上見汗卻仍不敢怠慢,隻要叫自己追上那老鳥,定然叫他吃不了兜著走。眼見著越來越深入林子,孫懸高也是心中叫苦。
這豐城東城門外的林子名為不歸林,因著最靠近豐城,故而這林中盜匪甚是猖獗,往來的商團鏢局都要吃這些劫匪一些苦頭,前幾年天帝下令清理這片林子,下了大手筆,卻也隻清理了靠近官道的十幾裏,再深入進去,會遇到什麼誰也說不準,如今被身後的景易宣追得慌不擇路,早已過了那十幾裏的範圍,隻是這林子極大,孫懸高以前也從未來過,如今當真是越走越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