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山猛然勒緊韁繩,車隊隨之停了下來。
大理寺卿陳官神色淩厲眯了眯眼,連同顧長亭在內隨行護眾紛紛打馬湧至,亮出刀劍,呈一字排開。
知書知畫從駕車的位置站起。
黃裳兒秦舞陽撩起車簾走出,像個乖乖女般負手站在兩人中間,撲閃著明眸看著那人。
唯獨時節雨和自家牧童,以及樓拜月原地不動,事不關己的模樣頗有興致地欣賞著接下來極有可能發生的惡戰。
“好劍。”
“墨子辭世,春秋之始。自我西蜀鐵騎踹開魯國國門後,此劍隨著鑄劍大師墨子身隕而輾轉江湖數十載,致使十六劍宗尋找多年不見下落,沒想到竟在此處遇著,真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那位儒服戴冠而立之年的男子雙眼放光極其貪婪地盯著墨子春秋讚不絕口,全然沒有注意到周圍劍拔弩張的緊迫氛圍。
仿佛在他眼中,隻有手中那把劍。
被無情忽視的蘇寒山當然不會介意對方的態度,他比較驚訝的是,這人明明挨了自己一掌,如今看來,似與蚊蟲叮咬無異,竟毫發未損。
雖方才情急之下隻用了三成力,卻也絕非普通武道修行者能夠承受。蘇寒山初步估計,此人修為至少在證虛境之上,否則斷不會如此托大。
蘇寒山抱拳道:“那是我的劍。”
儒服戴冠的男子瞥了瞥麵前陣容,似是才察覺車隊之中有數名武道五重證虛境的大宗師與一位武道六重太玄境修為的高手坐鎮,於是擠出笑容:“兄弟,這劍順來的吧?”
蘇寒山靜靜看著對方,不語。
“要麼就是搶來的。”
蘇寒山仍舊不語。
“肯定是撿來的,對不對?呐,不是師叔你,撿來的東西怎麼能私自據為己有?作為當世俊彥,就不能發揚些拾金不昧的精神?”
蘇寒山微楞,心想這都哪兒跟哪兒?江湖中人打照麵,都是開口就自稱師叔的麼?也太不知廉恥了些……
他無奈道:“實不相瞞,是我重金所買。”
儒服戴冠的男子略微失望,自言自語道:“這樣啊……”
他若有所思,片刻後靈光乍現又道:“我與兄弟一見如故,相逢恨晚,不若將這柄墨子春秋贈送予師叔,彼此結個善緣如何?”
蘇寒山愕然。
他算是看清對方麵目,這西蜀劍客擺明是個斯文強盜!
實在不願繼續耗費時間,蘇寒山斬釘截鐵:“前輩也知此劍不凡,又豈能隨意拱手相讓他人?何況我與前輩素不相識。”
那人深深歎息,露出難以割舍痛定思痛般的神情,他隨手解下背負的黑白雙劍:“師叔用這鸞鳳劍與你交換。”
話音剛落,清麗嘯鳴回蕩山道,隻見黑白兩道奇光從劍鞘衝射而出,化作兩隻靈鳥彼此相偎朝遠方逃遁飛去。
那人氣急敗壞,遙指著整日隻知溫存纏綿死活不肯出鞘讓人忍無可忍的鸞鳳靈鳥:“師叔忍你們二十七次了……”
隨手將墨子春秋丟給蘇寒山,縱身追鳥而去。